来。
天花板上用木板和塑料纸修修补补,裂开的墙面能看到砖缝,被虫子在里头安了家,水泥地面缺了一块,里面不知什么时候积得雨水,和成了泥。睡了几天席梦思,腰身都变得娇气,只觉得这木板床硌得骨头疼,被褥上一阵阵潮湿的霉味,和他身上的松木香水味混在一起,一时竟难分敌我,吸进鼻子里都成了煎熬。怪膈应的,此时此刻心里还忍不住担心——会不会有跳蚤?这里洗澡又不方便。思及此,只觉浑身都难受,更没办法入睡了。
这里才是他的家啊,他生在这长在这,一住十几年何曾考虑过这些?而如今这里的一切,无一不在挑战他的承受能力。他什么时候也染上了这爱干净的富贵病?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在狠狠的捏着他的脖子提醒他,“这才是你的家!是你的根。”长年累月沉淀在他骨子里潮湿发霉的味道,是无论多少昂贵的香水都遮掩不掉的。
他觉得自己需要这样的提醒。他所接受的教育不允许他为了贪慕虚荣而否认自己的家乡。为了向自己证明他多么热爱这里,他用被子蒙住头大口吸气,闻着霉味,呛得他眼泪都咳出来了。
这是在做什么……
他突然想听听安明野的声音,想跟他说说话。
披上大衣,坐在门口的树桩上,望着山里的夜空,满天繁星。万幸,这里有信号。
“我刚才本来想给你打电话,又怕你睡了,没敢打扰。”电话那头,传来安明野低沉的声线。
“我睡不着。”项祀希并不想把自己的苦恼告诉对方,随口说“想你想的睡不着。”
“你怎么也学着花言巧语这一套了。”安明野的笑声带着电波的杂音从那头传来。
“想你就是花言巧语了?那我以后不想你了。”面对安明野的质疑,项祀希惊觉自己也能坦然的回应,不再像从前一样惶恐的解释了,“那不行,你得想着我,时时刻刻的。”
“想着又摸不着,太煎熬了。”
“祀希,我跟你一样在煎熬着。”安明野的声音从千里之外传来,落在他耳边,一下一下撩拨着他的神经。“我们才分开几天就这么煎熬,何况父母,多陪陪他们,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回来的时候提前给我电话,我去接你,我要早点见到你。”
“好。”这一声回应,带着鼻音。“明野,我家乡的星空特别好看,我想拍下来给你看,但是手机像素太低了,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