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性胃炎。
长期不吃早饭,还贫血,低血糖。
幸好送来医院得早。
许幕白拨开薛衡汗湿的额发, 小心翼翼地替他擦了擦汗,抚了抚紧皱的眉头。
少年看上去十分脆弱,额头上缠着一圈纱布, 颊色惨白,嘴唇有些干燥,浓密的睫毛乖巧地垂在眼睑上,微微颤着, 手指紧紧拽着被角,像是一个易碎的玻璃娃娃。
许幕白简直想一刀杀了自己。
怎么会有这种傻小孩, 撑着胃病还乖乖给自己做饭,一声疼都不喊,还一个人强忍着。
自己是脑子被门夹了才天经地义地欺负这么好一小孩。
落在眼中的是前面一截白生生的手臂,手背上有好几个针孔。
因为贫血, 血管太难找,扎错好几次。
还记得当时少年的表情,很淡然,很冷静, 好像已经很习惯了。
还在自己气急冲医生吼时拉住自己说没事,不疼。
许幕白曾经有过轻微胃痉挛,当时疼得都想写遗书了,而薛衡的情况要比他严重得多。
许幕白心里很难受,像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然后被针一下下地疏通,一股脑乱七八糟的东西在里头蹿来蹿去。
他坐在病床旁盯着薛衡的睡颜,心里很乱。
他就没见过这么好脾气这么乖这么懂事的小孩。
许幕白把手中的纸巾丢进垃圾桶,就看见里头几摊血迹。
薛衡这次胃病来得严重,呕了好几口血。
那面色惨白,唇上沾着血,几乎要把肠胃都呕出来的样子许幕白现在想起来还一阵心惊肉跳。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许幕白看了一下来电显示,到外头去接电话。
“干嘛?”
许幕白的脾气一向坏得很,对谁都很难有好语气,都是一副要说赶紧说不说赶紧滚的嫌弃样,即便对方是他老妈。
“臭小子,没大没小。”那边是一个爽利的中年女声,带着点被俗世生活磨砺出的坚韧气息。
“你今天带阿衡吃饭没有?他叔叔今天告诉我说出来时没有给他钱,这乖崽一定没钱吃饭,就阿衡那个好孩子一定没和你说吧。你可给老娘听好了,三顿都必须带阿衡吃啊,听到了没?啊?回话!”
许幕白话都说不出来了。
薛衡没和他说没钱吃饭,中午还给自己买了一瓶水。
瘦得跟竹竿似的,还一天没吃饭。
“我知道了,我一定会的。”
“态度这么好?你是不是欺负人家了?”
“嗯。”许幕白的脑袋垂了下去。
沈月梅女士噼里啪啦一顿臭骂下来,许幕白的手机始终贴着耳朵,听得认真,没有避开。
沈女士骂得口干,心里一边纳闷臭小子今天怎么这么怂都没挂她电话一边开启新一轮的臭骂。
沈女士骂完了骂爽了,又问:“知道错了?”
许幕白破天荒地点头:“我错了。”
沈女士心里头这才舒坦了些,又噼里啪啦交代了一些事情,才挂了电话。
这还是她第一次比许幕白先挂电话。
许幕白结束对话,心里头泛酸。
吊瓶里的药液已经输得差不多了,替薛衡换了一瓶,又坐在床边看他。
真乖啊,软乎乎的,没有什么攻击力,脆弱又美好。
伸手牵了牵他没输液的那只手,薛衡在睡梦中似乎碰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当即把手收回去,眉头皱得更紧。
许幕白抓了抓自己落空的掌心,眼中失落又心疼。半晌替薛衡擦了擦汗,用水润了润他的唇瓣。
薛衡是次日早晨醒来的,醒来就看见许幕白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幕白哥。”薛衡奶乎乎地叫了一声,乌泱泱的大眼里染了点水雾。
许幕白怜爱地轻揉了下他的发顶,盯着他:“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难受?”
薛衡摇头:“好多了,不难受。”
许幕白心里觉得薛衡一定很难受,说不定疼得要命还瞒着自己。
“对不起。”
许幕白颤着声音道,心里头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