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尝试跟他讲道理,我也是失了智。
院长对我也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眼看他如此为难,我只好临机应变,说:“就是校长说院里的账目出了问题,发脾气呢,以为你出差了,让我找副院长过去负责。”
院长痛心疾首:“唉!这样,两位,真的,我这去晚了,怕出大问题。向乃的事情,我真的做不了主,两位请回吧。”
向乃他爸妈继续哭,说家里供向乃不容易,真的再没钱了,求院长再给一次机会。
院长偷偷地朝我打眼色,如果我没有猜错,他在示意我冒充校长打电话催他。
可是做事也要正视实际,实际就是向乃还瞪着我啊!
我都希望我爷爷突然打电话催我回家吃饭了。
场面尴尬了半分钟左右,向乃终于不瞪着我了,他收回了目光,缓缓地绕到他爸妈另一边。
我趁此机会,赶紧掏手机,打算躲去楼梯间冒充校长,却又愣了。
真不是我愧对院长对我那番热心教育之情,这事儿搁谁身上都得愣,看起来,院长他老人家自己都愣了。
——向乃从地上捡起他爸妈身边的袋子里的土鸡蛋,朝地上砸了一个。又捡起了一个,朝地上砸了。再捡起一个,砸了。
我和院长目瞪口呆。
向乃他爸妈最先回过神来,腾的站起身,死活架着他,哭着问他干什么。
向乃也不知道哪来的劲儿,看着没几两肉,居然比他爸妈更有劲儿,居然挣脱了,跟真的神经病了一样,继续砸鸡蛋。他妈都快哭死了,去拦他,被他一把推地上坐着。
也就是这时候,我突然又想明白了,不是向乃比他爸妈劲儿大,而是他爸妈生怕碰坏了他,没敢使劲儿,他却对他爸妈毫不手软。
院长也终于反应过来了,顾不上管鸡蛋和地板,赶紧扶他妈起来:“没事吧?”
他爸一把抓住向乃,抬起手像是要打,可手在半空里僵了好半天,始终是没能够打下去,朝着院长求:“他发癔症了,打小这样,你别跟他计较。”
我估计院长是不敢计较的,院长以前跟我说过一个故事,说他年轻时候见过学生因为背不出书被留堂,挟怨捅死老师,一路追到操场上连通十九刀,血流了满地,可把他吓得够呛。
这一刻,我显然从他的眼神里面看到了深刻的恐惧和强烈的求生欲望。
我再也不怀疑那件事情是他编的了。
向乃砸完了鸡蛋,冷冷地朝他爸妈说:“你们要是再给我丢脸,我就从外面跳下去。”
院长张了张嘴,斟酌了好几秒,弱弱地劝:“也别。”
我看着院长像言不由心。
虽然学生在他办公室外跳楼这件事情可能会给他带来一定的麻烦,但这样的情况下,与其他直接被向乃捅死,两害比较,取其轻。
向乃他爸妈却是真急了,又哭闹了半分钟,终于出了办公室,还在焦急地商量怎么办。
我往旁边退了几步,贴在墙上,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向乃随后走了出来,还是发现了我,他停着脚步,又用那仇视的眼光盯着我看。用一个通俗的比喻来说,如果眼神能杀人,我估计我下辈子连胎都没得投了。
他盯了我一会儿,朝我走近了两步。
冤有头债有主,实在不行你也是找政府,这一切真的与我无关,真诚希望他不会误会是我报三年前的仇,我跟他那个学霸室友不熟的,是真不熟。
他停在我眼前,面无表情地看了我好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
当时的我吓得够呛,真切体会到了院长在前一刻的心情,特别瘆人,跑都来不及。
向乃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问:“高兴吗?”
我赶紧解释:“向乃,你大概是误会了,这件事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我没说和你有关系。”向乃笑着问,“我只是单纯地问你,看到我这样,高兴吗?”
你说我无动于衷,那就很虚伪,他当年差点害死我,我这段时间听说他惨惨的,心里还真想过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句话。
只是今天看到他爸妈是真惨,就说不上高兴了,只觉得他爸妈挺可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