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安尘的字是他娘教的。那个叫洛晚晴的苦命女子好像早已预见了自己的将来,她总是将她所知的,且认为孩子应该懂的,尽力教给安尘。洛晚晴的样貌、才情、心性每一样都表明,她不应该只是一个风尘女子,明显的,她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这一天安尘仍然像往常一样在立满高大书架的清净楼里静静地看书以打发时间。安尘在看书时总有一种不紧不慢的架势,一手托着书,一手慢慢地翻着页,纤细洁白的手指在古老书籍的映衬下,就像漫漫历史长河中一抹动人的传说,给人一种明艳鲜活之感。
虽然安尘只有十四岁,可是他那直立着的背影却透出一种淡淡的,仿佛历经一切后超脱尘世的哀伤。他喜怒不形于色,从他平日里无喜无悲的面庞上,别人很难看出他的情绪。有人说从一个人眼里可以看出他的灵魂,而安尘幽黑的瞳仁仿佛深沉地能把一切光线吸进去,总是那么平静无波,所以想从他眼里读出他的心思更不可能。
吱呀的开门声将安尘从书中唤醒。清净楼的内门因时间的积累已经老化,而此地因甚少使用,修缮之事便无期限地拖了下来。
这开门声比平时轻了不少,可以听出开门之人的小心翼翼。他似乎有什么事不想被别人所知,安尘心想着,于是他走向了书架深处。
他并不想知道来者何人所为何事,他从不是一个好奇心很旺盛的人,相反他怕麻烦,并极力躲避着所有麻烦之事;而一般,人的秘密总与这样那样的麻烦相联系。
当然,在一般情况下安尘会选择回避,可是现在出去很明显是极不明智的。
“二夫人,大人让我告诉你上次”
“嘶”安尘的衣角被书架上的倒刺钩破了,他十分无奈,心中不觉叫苦。
“什么人?”楼里一直很安静,那声音虽轻微,但被听到并不奇怪。
安尘从书架的阴影中走了出来,看清来人轻声叫道:“二娘。”态度不卑不亢。
二夫人从惊慌中醒悟,怕安尘猜想出什么,急声对那穿着安家下人服的小厮说道:“我让你采办的东西都记下了?”
“是,二夫人。”小厮应声道。
“那你还站着干什么,下去办事儿啊。”二夫人话语中带着隐隐的怒气。
她转过头对安尘说:“你怎么在这儿,想干什么?”
“回二娘,安尘闲暇时总会来清净楼看书。”
安尘的态度让人挑不出错,可他左一声二娘右一声二娘,听得二夫人一肚子火。
“刚才听见的不要误会,不要乱说话。”
“安尘知道。”
“哼!”不想让安尘在自己面前继续晃荡,二夫人移步出了清净楼。
可是她边走边回忆安尘说话时的表情,却越想越觉得自己瞧不懂那个喜欢板着脸的小贱胎。是不是他知道了什么?不,应该不可能,那时候我们还什么都没说。不过,别看他那副要死要活的样子,说不定真被他知道了什么。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还是要先下手为强。等他对我蹬鼻子上脸的就晚了。想到这里,二夫人定了心神。
唉,被她一搅和,此时这清净楼里似乎失去了平日的安宁。安尘无奈地和上书,走了出去。
许久不曾出府,安尘心想,不知自己的一些字画在聚贤阁里卖得怎么样了。虽然安尘并不在意钱财名声这些身外之物,可是从娘亲的事情来看,必要的傍身之用是需要的。
安尘从记事起就跟着娘学习书法绘画,而其中书法娘是最重视的。她总是说文士笔端、武士剑端、辩士舌端之妙,莫先乎用笔;礼、乐、御、射、书、数之奥,莫重乎银钩。书写时要沉着寓飘逸,刚健含婀娜,思虑通审,志气平和,不激不厉,而风规自远。字如其人,笔下和谐的人,他也必定是一位心平气和,胸中有乾坤的志趣高雅之士。
安尘自小练习书法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就算是母亲去世后也一直没有改变。书法对于他来说已经成了一种寄托,一种宣泄。就像那句古话说的:“试笔消长日,耽书消百忧。闲来得如此,万事复何求?”他年纪虽轻,学习书法却也有了十来年,再加上确实是天赋异禀,所以他的字结构天成意态飞动,已经自成一脉。
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