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那句“侬要是害怕,我和侬妈妈讲”,是道护身符,是根定海神针,把眼前肆意荡漾的波涛捋平成波澜不起的海面。
是啊,他该更有勇气一点。
突然想到什么,纪译急匆匆翻出手机。
徐杳然半个小时之前发的消息跳出屏幕:“报告领导,已经平安到家。”
短短的句子后面还附了一张罕见的照片——徐杳然的额头上被贴了一张不知道贴纸还是什么的玩意儿,亮晶晶的。他怀里正抱着的是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孩儿,看着和小九差不多大,带着顶小虎帽衬得脸蛋红扑扑的,眉眼都和徐杳然有几分相似。
整个人瞧着就像个缩小了几号,又被搓`揉了几圈给捏的圆滚滚胖乎乎的徐杳然。
纪译打字问他:“你儿子么?”
对面直接拨来了电话。
“我带我儿子来给你拜年。”徐杳然边说着,把电话戳到面前的小虎帽之间,“来球球,和哥哥说新年好。”
“哥哥,过年好。”球球正抓着帽子边上的毛线球,抬头奶声奶气地说。
而后他回头盯着徐杳然,反驳道:“我叫秋秋,不叫球球!”
“谁让你脸一年比一年圆。”徐杳然戳着他肉嘟嘟的脸蛋逗他。
“徐杳然!你又欺负我儿子。”徐籽玥的声音从厨房里传过来。
徐杳然笑着把球球从膝盖上放下去,自己一个人走到阳台上打电话。
“吃饭了么?”
纪译给徐杳然汇报了下年夜饭吃的什么。恋爱中人的幸福阈值,降得令人发指的低,几道菜名都让他说得甜蜜。
听着纪译在耳边絮絮叨叨地念,想象着他现在染了两面红晕的雀跃神情,嘴巴一开一合,徐杳然心思旖旎。
纪译突然停下话闸子:“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这样多显得我像个话痨一样啊。”
“话都给你说完了,我还能说什么。”徐杳然笑着说。
今天夜晚的光景真好,万家灯火,从天际直到眼前,给城市染上了一层难得的含情脉脉。
顿了一顿,徐杳然开口道:“纪译,我想你了。”
徐家餐桌上万年的老话题,永远是一位单身汉的感情问题,现在又被摆上了台面。刚好成为了家里人一致团结朝徐杳然开炮的火枪口。
“我也不指望你言传身教了,我只求求,你这个老光棍,心里空虚没地方消遣的时候能不能别去欺负我儿子。”徐籽玥嫌弃地看着徐杳然说。
“但是舅舅也有自己的儿子了呀。”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突然从桌边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