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用这么瞧得起我,我其实没什么自尊心,也不太记得‘尊严’这两个字怎么写。
而那个人…他当然不用投奔我的亲戚,转过身回到自己的亲爹亲兄弟身边,就是一辈子别人连想都不敢想的富贵荣华金迷纸醉。
多年前,世家与豪门有着天壤之别。晃然十年,命运转手便划分出了另一片河东与河西。现如今的季远和李家,不一样也是一种首尾对调、上下颠倒的天壤之别。
“他回了自己家,我们分开了。”
‘分开’两个字被赵宁说得又平又淡,仿佛不远处树梢上吹落枯叶的微风。没有无情,有的只是淡淡的温柔。
“怎么搞的,他不是一直对你很好的吗,你们感情不是一直都挺好的?”
是啊,一直都对我挺好的,感情也从来没有问题。只是这世上,情比金坚又怎么比得上世事无常。
李严修也只不过是在我身上放血。
而那个人,直接往我心口上捅了一刀。
赵宁没有说话,汽水的冰镇在逐渐退却,这种温度的消散感很容易让人生出怜惜、不舍的情绪。就像在高处抛下手中的垃圾,仿佛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从自己手中流逝而去。
矮子却自然而然地想到了一种最为可能的可能,“宁宁宝贝,他或者他的家里,还是介意你的性别,嫌你没有子宫是吗?然后,他家人一哭二闹三上吊,他就妥协啦?看不出来弟妹,啊呸,前弟妹是这么怂一个人啊。女人有什么好的,哪里比得上我们宁宁宝贝,出得厅堂入得厨房…”
赵宁笑了起来,轻轻摇了摇头,要真是这个理由那似乎还挺不错。
放他去娶妻生子,阖家团圆。
这样的结局也还是圆满的,昔日的爱恋都没有死,也没有变质。回忆还在,曾经所有的刻骨铭心和生死不弃也都还在。
我最爱的那个人还在。
而且从来没有恶意、主动伤害过我。
更不会一边爱我一边往我心口上捅刀子。
算了,或许命格在十年前就已经定盘。红尘万丈,有身不由己,就自然也有痛不欲生。
人定胜天只不过是在人类努力范围内探讨出的一个极限值。
剩下的,都不可言说。
美人鱼用嗓音换来的双脚,每一步都踏在刀尖利刃之上,却还是要不停地旋转、起舞。说不出那句‘其实是我救的你,不是邻国的那位公主’,更没办法将女巫的剪刀刺进自己爱人的胸膛换回一线生机。
知道海上的泡沫为什么这么多吗?是因为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几个人认真地、真正地听懂过童话故事。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这么简单的八个字也不一样拦不住一批又一批的人前赴后继,人生啊,从来都是荒诞与戏谑无处不在。
中午矮子点了外卖到店里,摆出了操作间里一整张操作平台的满满当当,搁在赵宁最近位置的,是一盘猪肝。而且每一道菜都是不同以往矮子无辣不欢的口味,清淡又养生。
赵宁笑着用左手掰开了一双筷子,然后用左手开始吃饭。
矮子问起来,也只是含糊其辞地说要让使力了一上午的右手休息一下,反正用左手吃饭他也一样的熟稔擅长。
那方名章已经连尾都收好了,成了完成度百分百的成品。说不精巧,更论不上绝伦。赵宁从来从来没有刻出过自己满意的作品,哪怕是现如今这方意义非凡的名章。
尽管代价是他已然提不起自己的右手。
“这个东西也弄好了,所以待会就走了吗?”矮子已经恨不得把那一整碗的猪肝都倒扣在赵宁的碗里,让对方苍白的脸色和泛白的嘴唇瞬间回血。
“嗯,差不多了。”赵宁右臂垂在身侧,连台面都不敢触碰到。而面上却泰然处之地一口接一口吃着面前的那一碗猪肝,味道让他有些反感,但还是不忍辜负老友的拳拳心意。
“我送送你吗,走的时候?”
赵宁摇了摇头。正好也吃得差不多了,便放下了筷子。
“我找了个对象,还准备带给你看看的。我挺中意的,对方对我也还满意,我已经开始考虑婚礼的事了。我一直都想让你给我当伴郎的宁宁宝贝,然后让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