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严修西装革履的后背上,而他本人的面容阴暗在背光的这一侧,明灭起伏。
一样的棱角分明,却是截然不同于李广穆的另一种英俊逼人。
赵宁不知道该不该,或者说该怎么跟眼前的这个男人打招呼,便只是沉默地站着。
似乎彼此之间是一种极其尴尬的身份关系。
“坐。”
李严修没有过分地打量赵宁,他的目光甚至未曾聚焦。里面填满了忧郁和倦怠,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压得不堪重负,喘不过气来。
赵宁对李广穆这位大哥实在抱不起好感,原先是不曾了解之下还隐约有些害怕他的出现,害怕他以嫡亲兄长的身份和自己争抢爱人。
后来则是听说他曾纵使手下打李广穆,连亲弟弟都能痛下狠手的人,那就更不可能是什么好货色了。
只可惜人在屋檐下,赵宁审时度势之后还是选择了从‘恶’如流。顺着李严修的尾音坐在了他的正对面,那个离他最远的位置上。
橘黄色的残阳迎面而来,虽不十分刺眼,但赵宁还是在猝不及防之下闭上了眼睛好一会才重新适应。
李严修很缓慢地开了口。
“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赵宁愣了一下,他这是想打听自己亲弟弟这几年以来的生活状况吗?为什么问得这么奇怪,是不是少了一个字?
“还不错,挺好的。”赵宁答得平心静气,没有夸大,更没有丝毫勉强。
李严修似乎是牵起嘴角笑了笑,太过疲惫的神态之下,那笑容显得有些凄苦。
“挺好的?”李严修反问了一句,恍然想起况为第一次回来的时候似乎也说了同样的三个字,然后他也是这般不以为然地重复了一遍。
历史一直在重演。
不仅仅只是惊人的相似。
注:‘对子骂父则是无礼’—— 《世说新语》之《陈太丘与友期》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庄子?山木》
第76章
赵宁被迫坐了太久的车,整个人的精神面貌实在称不上太好。时隔多年,可能也有上了年纪的缘故,他竟然有些经不住这日以继夜的舟车劳顿。原本还强打着精神用以应对未知的人物与危险,但不知道为什么,当真正和李严修面对面的时候,他又松懈了下来。
赵宁靠在身后的椅背上,疲态尽显。
李严修站起了身似乎是准备离开阳台,在与赵宁擦肩而过的时候轻声说了一句:“去洗漱一下,换套衣服。我待会让人来给你打理收拾一下。你不该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赵宁。”
赵宁完完全全跟不上李严修的节奏,但对他话语中对自己现如今形象的嫌弃瞬间心领神会。
简直莫名其妙。
什么叫‘折腾’,什么又叫‘不该折腾成这个样子’?
他还来不及置喙什么,李严修又略侧过头扔下一句:“我先去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待会一起吃晚饭。”
在赵宁的异常懵懂中,李严修大踏步地离开了自己的视线范围。
赵宁皱起眉头。神经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以为季远的某些言行已经足够让人匪夷所思了,没想到他今天见到李严修,才惊觉一山更比一山高,人外实在有人。
好歹季远不正经的时候会把那份不着调挂在脸上昭然若揭,李严修这种正常无比的不正常才当真让人难以预料、猝不及防。
赵宁跟着别墅里的服务人员进到了里面的卧室里。既来之则安之,何况他是真的累了。
洗完澡出来之后看见了床上李严修命人给他准备的衣服。
啧了一声。
早在八年前就穿腻了的东西,现在再看见竟然丝毫没有新奇感。然后在下一秒就胡乱生硬地套在了自己身上。
穿什么都一样,我还是我,也只是我。
只是当剪刀在头顶上飞舞,赵宁看见那些在以白色围布为背景之下,飘零纷飞的落发的时候,竟然真的滋生了一丝恍如隔世的错觉。
尤其当一切的‘打理收拾’都结束后,赵宁看着仪容镜里明晃晃的自己。难得的有了哀伤,一点点,并不多。
就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