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改的,问了人家也不知道,好在崔伯伯平时跟我讲过几件小时候的事,还有你姑姑嫁到的村庄名称,总算是对上了。”
“真是难为你了,名字对不上都能被你打听出来,了不起,”崔东旭伸手在邱洋光滑的脸上宠溺地掐了掐,“那我爸以前叫什么名呢?”
“崔伯伯的名讳我哪好说呀,等下你自己亲自问唦。”邱洋笑道。
“我姑姑没有子女么,姑父还在世啵?”崔东旭又问道。
“说到这个太堵心了,你姑姑的命啊还真是苦。你姑父早已没在世了,死了好几十年,”邱洋唉叹道,“你吧,有三个表哥,你姑姑一个寡妇辛辛苦苦把他们拉扯大,老了老了却没一个儿子愿意侍奉她,三个儿子都建了新楼房却没一个儿子愿跟亲娘过,把老人家一人撇在破屋里。三个儿媳妇,哦,也就是你的三个表嫂,个个都吃不得半点亏,每个月的口粮算计得死死的,恨不得一粒粒数着给,更别说给什么好吃好用的了。提到自己的儿子儿媳,老人家只知道不停地擦眼泪。”
“竟有这样的不孝子孙,”崔东旭愤懑地道,“简直是丧尽天良啊。”
“唉哟,唉哟,听得我心都作痛,造孽,造孽啊。”苏妈擦了擦眼角。
“谁说不是,”邱洋也叹了口气,“多亏老人家有两个好邻居,平时有什么好吃的会送给她一些,碰到什么困难都会出手帮一把,连向你表哥们催讨老太太的口粮都是她们出面,你姑姑说,要不是有她们,怕是早也饿死了。”
“没天理,当真是没天理,就没有村干部出面管么?”崔东旭问。
“当时我也是这么问的啊,清官难断家务事,听那两个邻居说,村里不是没过问过,只是儿子多,你扯皮我打太极,耍赖耍泼耍横,把村干部都气得甩手不理了。不是亲耳所听亲眼所见,我还真不敢相信人性还有如此恶毒的一面,老太太不是每月有点社保的钱么,就连这百把块钱三个儿子还争夺个不休呢,村干部实在看不过眼,社保卡让村委会管着了,好在每月的这点钱算是花在了老太太自己头上了。我问老太太,除了儿子还有什么亲戚没有,她说还有个亲弟弟,五十多年没有音讯了,不知道是生是死。”
“你提到了我爸?”
“没有,我也就顺嘴问了一下,”邱洋用手按了按眉心,“老人家可能是难得有人跟她讲话,对我这个陌生人也没个顾虑,逮着我絮絮叨叨唠了个大半天。听她讲,好像感觉很对不起自己的弟弟,嘴里一直在埋怨你那早去世了的姑父,说他心肠歹毒,不念亲情,对自己的娘家人没有一点恩情。”
“我爸离开老家时年纪还比较小,作为当姐姐的没照顾到唯一的弟弟,肯定是抱憾终生。”
“老太太对崔伯伯是很愧疚的,她也提起了当年的事,说是当年只有十一岁的崔伯伯上门要姐姐帮他买几挂面和几斤肉,要提着去拜师,学门木匠活糊口,你姑父不但不给钱,还把你姑姑关在屋里不让她出门,让你爸失望而归。你爸走后,她想追到娘家去,被你姑父狠狠打了一顿。老太太提到这事就抹眼泪,想到当年还是小孩子的弟弟孤苦地站在门外傻傻等了半天失望而去,到现在她都难过得不行。说到这点,那两个邻居也帮着数落起你姑父的种种过错来,听她们一旁附和,确实觉得你姑父是个品行很坏的人。”
“那两个邻居也在场?”崔东旭听了心里一酸,没想到他爸以前的日子竟是那么的可怜。
“嗯,关于你姑姑的事大部分都是听她们讲述的,”邱洋又喝了口饮料,“想必一年到头也没个亲戚朋友上老人家的门,我这个陌生人上门肯定会引起她们的关注。那两人倒真是平时和你姑姑来往得较勤,对你姑姑的大小事情都很了解,身体上有什么毛病啊,家里的坛子里都装了些什么啊,用水怎么怎么省着用啊,说起来怕是你表哥表嫂有些事都没她们清楚。”
“你没跟她们说我爸爸的事,那是以什么由头找着我姑姑的?”邱洋竟然把情况摸得这么熟,不下一番心思很难做到的。
“编了个理由呗,”邱洋笑道,“我说我是快毕业的大学生,为了早点完成毕业论文正在开展社会调查,着重研究农村老年人的生存状况,学生证还给他们看了呢,要不然两个邻居也不会给我讲那么多日常生活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