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艾伦客气地说:“请讲。”
“如果我现在从这里走出去,你会怎麽办?真的会剪断线和我同归於尽,你的脑袋是不是出了什麽问题,你原本应该抓住我,直接威胁我的生命,这样或许还有谈判的筹码。可是你却蠢到抓住她,或许之前我们曾经合谋过,但现在已经不再是同谋了。你用这个女人的性命做挡箭牌,结果又会如何?”
“我得想一想。”艾伦说,“有时候枪口并不是威胁,而是……”他听到一些杂音,是从楼下传来的,接著是狗叫声,庭院里有人来了,和他一样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而是什麽?”赫尔曼一定也听到了那些声音,但他却充耳不闻,他对眼前的事件更感兴趣,艾伦因此增加了信心,如果赫尔曼真的一走了之,他没有任何办法阻止。然而赫尔曼并没有那样做,他选择继续交谈,交谈意味著还有交涉的余地,这里还有他不能放手的东西。
──他冷酷,残暴,一意孤行,但一样有锺爱之物。
艾伦想起露比的话,赫尔曼的锺爱之物。他的嘴角往上弯曲,变成了一个迷人的微笑。
“老戈登把大部分遗产都留给了最锺爱的儿子杰夫瑞的母亲,你本该视她为眼中钉,是比两个有血缘关系的兄弟更优先的仇恨对象。可是你非但不憎恨她,反而和她联手对付自己的父亲和兄弟,即使到了这样的地步你仍然在保护她。能告诉我理由吗?赫尔曼戈登先生。”艾伦感到玛蒂娜的脖子在他的手臂下轻轻动了一下,他微笑著说,“如果你没有头绪,我倒是可以提醒你。这位夫人──乔治戈登先生的妻子,乔许堪比特的女儿,杰夫瑞戈登的母亲,她不是奥布里巴奈特的情妇,而是你的,杰夫瑞不是你父亲的儿子,也是你的。这次我的推理怎麽样?会不会让你大吃一惊。我又得推翻之前的推断,你们并不是同谋,你们从来都是一体的,你们是一家人。”
艾伦看了看门外说:“拆弹专家还没有来吗?时间快到了,看来到最後关头,我也只好碰碰运气。”
“出去。”艾伦忽然感到手臂上的颤动更加剧烈明显,玛蒂娜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她的声音冰冷而尖锐,不带感情,不像一个暗中和丈夫的儿子偷情的女人会发出的声音。
“奥布里巴奈特以为孩子是他的,因此为遗产的事奔波忙碌,也许他不像外界传闻的那样一丝不苟,偶尔还有点小情趣,比如在得到好消息时故意隐瞒,作为情人之间的猜谜游戏,结果却让你这个货正价实的情夫焦虑不安,做出抢夺遗嘱的蠢事。好事多磨,巴奈特发现病重的老戈登似乎对杰夫瑞的身份有所怀疑,并且在某一天忽然提出要修改遗嘱。对於坏消息人们总是不会像好消息那样保密,以便适时来个惊喜,於是他匆匆忙忙地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你,戈登夫人,而你告诉了你真正的情人,你们最终商量出来的计划却是把这个自以为是的家夥干掉,并不是因为遗嘱上的签名,而是因为你们之前起的争执,你们双方都不想再忍受中间有个第三者的地下情人关系。奥布里巴奈特已经完成了任务,尽管之前你们想尽办法要以最小的牺牲获得最终胜利,但到了这时感情仍然战胜了理智,干掉巴奈特之後,再让病危的父亲永远开不了口,伪造遗嘱一切顺利。为此赫尔曼又再次雇佣了锡德家族的杀手,不,也许不能说再次雇佣,而是不得不继续雇佣。”
外面的走廊里开始传来枪声,艾伦问:“应该剪哪一根线?”
赫尔曼看了一眼玛蒂娜,两人沈默不语,对於艾伦的话,他们都没有否认。艾伦手中的钳子仍然对准定时炸弹上的细线,他的心情并不紧张,因为最紧张的时刻已经过去了。
赫尔曼说:“红色的。”
艾伦毫不犹豫地剪下去,什麽事也没有发生,只有计时器停止了,看来同归於尽也并不是什麽抽象的事。艾伦说只要真相,如今真相大白,他不会去当正义使者。
他从地上捡起手枪和匕首,玛蒂娜的胸脯不断起伏,但什麽话也没有说。艾伦在思索她刚才说“出去”是什麽意思,玛蒂娜是不会像个发狂的女人一样胡言乱语的。
出去。
现在已经不能出去了,外面是战场。
“赫尔曼先生,你可以算是个珠宝商人,虽然行商的手段与法律背道而驰,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