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陆攸之间的关系……像是再度踏上了用“爱”逼迫得爱人逃离的老路。
但是,如果不这样做、不时时刻刻确认着陆攸的安危,要他怎么放心得下——?
祁征云在办公室坐了一会,不耐烦应付老板的奉承和试探,起身走了。换做以前他临走时根本懒得说任何话,有人喜欢过度解读、自己吓自己的话那就随他们去了,现在他却对这些对那破灭的声音充耳不闻、依旧努力在维持生活和工作的人类感到了一丝怜悯——出于一个觉察更多、却更加难以确信自己能守护所爱的无奈者的怜悯。
“我到楼上去看看。”他对老板说。得知这位看着脾气不好的守护者离开是要去巡逻,老板开开心心地又将他送出了门。
办公楼低层有一部分与商场结合,祁征云踏在自动扶梯上,在被带着不断升高的同时俯视着底下的人们。他能看见那些人疲倦僵硬的神情,眼睛里密布的红色血丝;有的像要睡着了一样行动迟钝,但又好像只是工作太累、太无趣而麻木了。
在这里工作的人们带着一身消沉的气息,仿佛正在某种因素的推动下,逐渐真正成为平日玩笑般自嘲的“行尸走肉”——
第238章 染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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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雪将稿子最后检查了一遍, 确认不再有什么疏漏, 便将文件保存、改好名字, 打开通讯软件给约稿的人发了过去。那边似乎已经休息了,没有回复也没有接收, 何雪点了下“转为离线发送”的按钮,看着传输进度条从左到右逐渐地染上蓝色。她又发了一份到云端备份,然后放松地呼了口气,合上电脑在椅子上坐直, 扶着酸痛不已的腰舒展了一下身子。
大概真的是最近忙过了头、休息太少了,她从下午开始就浑身疼得厉害,动一动感觉骨头缝都像锈住了一样在嘎吱作响。脑袋深处疼得快要裂开, 眼前一阵阵发黑。这个下午她犯了好几次想都没想过会出现在自己身上的低级错误,好在后来检查时都找出改正过来了, 但也因此又拖到这么晚下班。何雪捏了捏自己的肩膀, 端起杯子喝了口里面已经凉透的咖啡, 苦涩的液体让她喉咙里痒痒的, 咳嗽了几声,又从嗓子眼里泛上来一股血腥味。
何雪其实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也有些不安。她是从几天前突然开始精力不足, 增加了睡眠时间还是整天犯困,身体也不舒服, 全靠心里想快点给工作收尾的一股劲儿强撑着。儿子的病情最近又有点恶化, 因为并发症明天又要上手术台, 她得过去陪着照顾。可千万不能在这种时候倒下啊……她心里这么想着, 站起身来, 准备去洗手间用冷水抹把脸,醒醒神再走。
办公室里人基本已经走空了,只留着几盏灯照着无人的座位。何雪路过茶水间的时候听见了细细的鼾声,刚听到时她还以为是电水壶烧开后那种尖细的声音,探头进去一看,才发现是前段时间刚入职的那个年轻人躺在沙发上睡觉。
平时看他人缘也不错,怎么下班时都没朋友来叫他?何雪心里头叹了口气,想到自己差不多年龄却在病床上苦苦挣扎的儿子,生出了一丝柔软的情绪,决定等会洗完脸出来叫醒他一块儿走。她走进灯光明亮的洗手间,站在洗手台前打开水龙头,往手上压了一泵洗手液,无意中抬起头来,被镜子里照出的自己的模样吓了一大跳。
灯光将她的脸色照得白中泛青,嘴唇发灰,皮肤里面的水分似乎在短时间内大量流失了,紧贴在骨骼表面的模样好像是一张被揉皱弄湿后又晾干的餐巾纸。她的眼窝深深地凹陷了下去,眼白部分密布着殷红的血丝,乍一看两只眼睛都是通红通红的,像是生了什么病。
何雪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呆呆地看了好一会,忘记手上沾满洗手液的泡沫,抬起手来颤抖着摸了摸脸。指尖下的触感干燥僵硬,她脸上的肌肉似乎有些僵死了,被手指触碰到居然都没什么感觉。
她这样……是太累了吗?何雪感到太阳穴边的那根大血管正在突突地跳动着,敲得她脑子里发疼发胀。嗓子眼里那种发痒的感觉不断向上蔓延,贴着咽喉后方往颅腔内延伸,连带着她的鼻子也痒了起来。
何雪双手撑在水池边沿,像不堪重负般慢慢地弯下了腰。一股几乎没有温度的液体从她鼻子里涌了出来。几滴粘稠发暗的红色液体落进水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