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性’里,你们从未相识过。他没有成为选民,他去了别的世界, 于是你一直在最初的那片海洋里漫无目的地游荡;即使相遇相识,有的他一心只想从你身边逃离, 有的你只当他是毫无特殊之处的人类。有的‘可能性’里你们彼此告别,此后再也不相见。只有唯一的一条道路……一个非常有趣的循环……会铺展开格外广阔的未来……”
“我不告诉你该如何选择。因为凡是经由我口中说出的路线,就会成为现实,再也不会消失。我怎么可能给你这样的优待呢?直接干涉‘剧情’可不是我喜欢的做法。但我可以给你一个提示。”
“你们的时间并不统一。而‘未来’是必须建立在‘过去’之上的——”
空了的玻璃杯底碰到桌面时,发出了很轻的“哒”的一声。杯壁外面的水滴流下来,在木质的桌面上印出小半圈透明的水痕。咖啡杯里的液体表面平滑如镜, 放凉后白色的雾气已经不再冒了。
然后一只手从这幅画面上抹过, 像抹掉玻璃窗上的雾气画一样将其抹去了。
祁征云走下饮品店门口的木质台阶时, 被外面的阳光刺得不由微微眯起了眼睛。在他身后关闭的玻璃门摇晃着, 将门上的风铃晃出了几声清脆的震响。这声音在万物停滞的寂静世界里鲜明到突兀,那种刻意感能令人的心脏如被针刺般骤然紧缩起来。
祁征云转过头,这一次他看到的就是坐在桌边、凝固在托着下巴发呆这个姿势的女孩的身影了。桌上他一口未动的那杯咖啡已经消失不见,神的投影来时毫无征兆,离开得也悄无声息,将一切恢复成了原本应当的模样,仿佛从未来过。
手背上传来了一点冰冷的触感,什么东西轻轻地碰了碰他。那条之前盘在玖伍肩膀上的白色小蛇尾巴圈在祁征云的手腕上,一副对于这样的接触十分勉强的样子,口中细细的蛇信吞吐着,细看却是和鳞片一样白色的电流,而身体也如机械而非生物,是许多细小零件组合而成的。祁征云反手将它抓到了掌中,确定他和这个此前一直跟在陆攸身边、并间接促成了如今状况的东西相看两相厌。
“休养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恢复吗?你的神没有出手帮你?”祁征云捏紧了蛇尾巴,他察觉到自己或许是本性恶劣,才会从这些刻意要对方不悦的举动和话语中获得某种转移了注意的轻松,“他应该不是为了携带方便才让你变成这样,是你还没办法自己凝聚形体吧?”所以千辛万苦地跟了过来,却不得不寄宿在特制的外壳中,连发声的功能都不具备。
小蛇形态的系统像根天线一样直挺挺地竖起了身子,以这寻常生物做不出来的举动表示着无言的抗议。祁征云却没有看它,只是看着周围如同凝固在琥珀中一动不动的世界。人们的动作、声音,光线和空气中的尘埃,都被封存了,停顿在了抵达终点前的瞬间。
“就算见到了他,和他对话,他也不会记得你……”祁征云低声说,“你为什么要来?”
被玖伍托给他、让他带去见陆攸一面的系统像没听见一样毫无反应,令人猜不出这举动是玖伍还是它自己的意愿。没有得到答案的提问像一颗脱靶的子弹,令祁征云自己感到了一种难言的孤寂,失去了继续开口说话的情绪。他眼前再度浮现出了玖伍在咖啡液面上向他呈现的画面,自我折磨般地注视着那些完全陌生的人物和场景。
在某些他不存在的可能性里,陆攸看起来也过得很好。发现自己在所爱之人的生命中并不是获得幸福的必需品,而是许多选择中或许都不算是最好的那个,实在是一件令人无比失落的事情。他作为恋人是如此自私,看到陆攸露出笑容的样子却觉得难过而不是欣慰……
在意识到了自己这样的想法之后,祁征云向玖伍提出了暂停任务的要求:他需要一些时间,好好想一想接下来究竟要采取什么样的行动。玖伍比他预料中更轻易地同意了——毕竟要是他能狠下心来忘记陆攸正在反复经历死亡,自己找个地方远远地躲起来,任凭身边世界不断重启,玖伍也拿他没办法,还白白浪费了那些重启多用的能量。而中途引入新的限制规则,并不是这个投影会采用的做法。
“设置成重启后保留上次结束时的位置,而不是回到最初的投放地点,本来是想看从远处拼劲全力赶过去、却终究没有赶上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