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因恐惧而无法行动,察觉到自己正下意识地寻找着放弃的借口……这是他过于软弱吗?还是能被称为理智?陆攸只知道,无论那些借口的本意是什么,终究是迫使他面对了一个之前刻意避免去想的真相——逃走或许是不可能的。
即使这一次能够从怪物的身边逃离,回到正常的生活之中,陆攸也不知道怎么做才能避免再次被找到。怪物会追逐着他,重新抓住他,再一次地将他关进笼子里——
除非有一天,怪物放弃了对他的那种难以理解的执念——主动地放过他。
或者是……他们之中,有一方死去……
陆攸深吸了一口气,直起身从楼底收回了视线,心里感到一阵茫然。他在血液逆流的眩晕中往后退了一步,一脚踩到了什么细小尖锐的东西上,痛得他低低地“啊”了一声,这才想起地面上还散落着破碎的玻璃渣。他连抽气都不敢大声,努力维持住平衡单脚跳开几步,远离了那块“暗藏杀机”的地方,才忍着痛去察看脚底受伤的情况,拿下了一小块沾着血迹的小碎片——幸好,伤口不算深,虽然还是有血流了出来。
手掌上的伤口还没止血,又把脚弄伤了,他都还没正式开始逃跑,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陆攸脸色惨白,额角渗出了一点细汗,他试了试衣服和床单的坚韧程度,放弃了撕下几根布条来包扎伤口的打算。这被割伤的疼痛,却让陆攸又想起了将瓷碗摔碎时打算尝试的威胁计划,看到床单里裹着一片形状狭长的玻璃碎片,咬牙踮着脚避开伤口,一瘸一拐地走了过去,将碎片捡起来握在了手中。
被侵蚀过的玻璃又薄又脆,除了能在猝不及防之下将皮肤划出一道口子,并没有多少杀伤力。就算是一把真正的刀子,恐怕也无法改变陆攸此刻无处可逃的境况。不过手里握着“武器”,多少还是给了陆攸一点安全感,他定了定神,怀着对时间流逝的恐惧转头看了一眼门口:外面依旧没有任何动静,看守者好像很放心将一个“昏迷”的人独自留在房间里,一时半会不准备回来了。
希望如此。陆攸想着,然后猛然意识到了另一条他本该更早尝试的逃生路线。
都是看到久违的阳光过于激动,后来那只不明生物又飘了过来……或许还要加上对那只怪物的本能畏惧,让他下意识避开了相同的路线——他居然只想着从窗口逃脱,忘了去试试房门!
那两个脚步声出门之后,好像没有上锁的声音。被某种紧迫感催促着做出行动,陆攸毫不犹豫地决定过去试试。他拖着脚步往门口走去,起初牵动伤口,痛得膝弯都在颤抖发软,但等几步过后伤口开始麻木、或者是适应了疼痛之后,陆攸的脚步开始加快,最后几步几乎是小跑着来到了门前。
这个房间的地面上铺着白色的瓷砖,凉意在每一次接触时从脚底往上侵入。一连串细碎血迹沾在光滑的瓷砖面上,仿佛麻雀走过雪地时小小的足印。本该是争分夺秒的时候,陆攸却在门口顿住了,他手心里全是冷汗,刺激得伤口一阵阵抽动,他注视着面前这扇丝毫看不出异常的木门,感觉好像浑身浸没在水下,明明周围一点声音都没有,耳中却充斥着沉重的轰鸣——几秒钟后,他猛地伸出手,按在了房门的把手上。
压下把手的过程没有遇到任何阻碍,直到转到极限时发出的很轻的“咔”的一声。
门真的没有上锁……
陆攸微微喘息起来,这才发觉自己之前已经屏住了呼吸。他脑子里像有一柄大锤在连续不断地敲击,敲得他眼冒金星,身子都要摇晃起来。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很简单了,只要推开门,走出去——
就算最后还是会被抓回来,这一次他也不会放弃逃走。开门,走出去,走到禁锢他的房间外面,哪怕是几秒钟的自由也好……
但陆攸始终只是维持着将手按在门把上的姿势,就再也没有之后的动作了。唯独视线慢慢地向下移动,落到了下方的地面:沿着房门底下的缝隙,有一道浅浅的灰色的影子。
影子一动不动,门外也没有传来声音。可是某种战栗却正在从身体内部涌现出来,如同吹在后脖子的冷风,让他不自觉地开始发抖,连带着门把也在手掌底下轻轻颤动起来。锁的内部发出了轻细的
“咔哒咔哒”的声音,听起来就像牙齿在惊恐中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