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她没有因祁征云当时放出的一点威胁气息而改变目标, 依旧大摇大摆地找上了门。
少女的头发和眼睛都是灰色的,气息像是某种陈旧的东西。她的个头在女生中也偏小巧, 站在祁征云面前,得辛苦地仰着头看他。在祁征云的感应中,她几乎不具备攻击性,只和水管里爬出来的那只差不多,身体也孱弱得承受不了触手随随便便的一击——却像不知道自身的弱小一样,对他一点都不惧怕。
她打量了祁征云一会, 直截了当地说:“你拿了我的东西。”
刚才远远察觉到这只魔物的气息时,祁征云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听到她这么说后,猜测便得以确定了。对于对同类气息格外敏感的魔物们来说, 装傻没有试探的作用,只是彼此心知肚明的耍赖而已。祁征云没打算隐瞒, 他背靠在门边, 将手伸进口袋里,拿出了那个黑色封皮的小本子。
虽然捡到时他扫了一眼, 大概猜出这是一本自制的魔物图鉴之类的东西, 因为重启后一直忙于奔波, 还没来得及翻看……其实之前坐在餐厅里发呆的那会儿是可以看的,但他那时完全没想起来。
祁征云把本子拿在手里,随意地翻了翻,“这是你的东西?”他问,动作间却没有要物归原主的意思。
“在今天中午之前,确实是我的。顺便,你可以叫我灰灰。”灰灰说那句话似乎也只是为了表明身份,而不是想要拿回来,“没关系,你想要的话就留着好了,我来只是想看看是怎么回事。”
她用一种看稀奇般的目光端详着祁征云,仿佛在一群熟悉的家养宠物中突然发现多了一个异类,“我想……如果我说,我不知道它是怎么落到你手里的,所以你要是问我对他有什么企图,我也答不出来——你应该是能够理解的吧?”
她说的前一个是“它”,后一个则是“他”,从读音上分辨不出来,但祁征云一听就听懂了——重启时这个记事本被他带在身边,在当前时间线上的灰灰看来,就是原本属于她的东西莫名消失、出现在了另一个人手里吧。这个魔物看来不止是喜欢收集同类的资料,对时间线变动导致的调整也有所了解,并且迅速地猜测到了真相。
他和少女那双带着奇异透明质感的灰眸对视了一眼,收拢手指扣紧了原本正被翻动的书页。情况可能比预想中更加糟糕的猜测,让他心中感到一阵烦乱。
“死亡标记的气息……”他低声问,“在你们眼里这样明显吗?”
灰灰敏锐地抓住了他话中的那个代词。“你们?”她意味深长地重复道,不过之后与祁征云目光一对,便自觉放弃了继续试探追究的打算,配合地解答了他的疑问,“怎么,你以为我是靠那个找过来的?哪有那么夸张……死亡气息又不是灯塔,再说,现在还是白天呢。”
她轻轻摇头,似是感到好笑,“那东西就是个标记,告诉大家‘这是个可以随意下手的猎物’。至于能从多远的距离外察觉到,就要看猎手的具体种类了——就我所知,最善于侦查的那种,大概会隔着四五百米发现他吧?也不算远。要不然,这里早就已经被各种饥渴得要死的魔物包围起来了。”
“我么,对这方面不太擅长,是到楼下的时候才发觉的。”灰灰抬起一根手指,点了点祁征云手里的记事本,“引我过来的是这个——它是我做出来的东西,我从很远的地方就能感应到它。来之前我还在猜时间线怎么就调整了,最近也没有要世界末日的迹象呀。过来一看……你是来救他的吧?”
祁征云看着她,从她那笃定的态度中察觉到了什么。“你以前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他问。
“当然啦。”灰灰状似轻松地说,“想逆天改命的人那么多,能够实现愿望的总不可能是唯一的一个。而且,看你这样像看门狗似的挡在前面的态度,直接猜也能猜到了。”
对于原本就不是人的魔物来说,将对方形容为狗似乎并不带有轻侮的意味。她的双手交叠起来,像陷入回忆般抚了抚自己的手背,但没过多久就又收回情绪,将话题转开了,“说起来,你是把自己非人的身份向他坦白了么?这可不是什么考虑周到的做法啊。”
她并不知道上一回她自己就做出了类似的选择,此刻用的便是纯粹旁观看好戏般的口吻。祁征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