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口子,然后我就昏过去了。醒来时,我在一个白色的房间里,墙壁和地面都是软的,发光的白色天花板在很高的地方。有人到房间里来看望我,穿着医生那样的白衣服,他的眼睛很可怕……他说,如果我继续像之前一样试图伤害自己,就要给我穿拘束衣了。我手上的伤口不是小刀造成的,是从玩偶身体里抽出的线,他给我看了那个玩偶……我记得……”
“我对他尖叫了。我问他哥哥在哪里。他笑了,对我说‘又梦见自己成为别人了吗?你没有哥哥,也没有妹妹,你只是疯了。’我觉得我见到了恶魔。我大概尖叫了很长时间,直到发不出声音。我不肯吃药,也不肯吃饭。然后那个人又来了。”
“我应该早点听话的……”
“我被困在这个身体里了。”
“好想死。”
“陆攸……陌生的名字。他在叫谁?”
“梦见了哥哥。在梦里,他对我说话,对我微笑,拥抱我……我觉得好开心。为什么这个梦这么短……如果能不醒来就好了。”
“不想再回到那个什么都没有的白色房间里去。不想再见到那个可怕的人。不想再听见陌生的名字。如果能一直沉睡下去……”
“如果可以留在梦里就好了。”
“真想抛弃掉这个身体……”
像是风中摇晃的蛛丝,联系逐渐变得微弱,一点点断开,直到终于什么都不存在了。他茫然地睁着双眼,注视着白光明亮的天花板,他的身体躺在柔软的地面上一动不动,灵魂却好像正在慢慢地下沉。沉到没有光、没有束缚的漆黑安静的地方去。沉到幻想可以变成现实的梦中。
他闭上眼睛,满怀喜悦地让黑暗淹没了他。
沉睡的人唇边带着一丝细微的笑容,仿佛终于解脱了痛苦。在意识海的深处,灵魂的火光轻轻摇晃着,越来越暗,即将进入再也不会受到打扰的安眠。就在此时,更深处突然出现了另一点微光:在身体的“主人”自愿抛弃主权之后,另一个外来者终于不再受到任何压制了。
充满生机的灵魂悠然浮起、展开,明亮的数据流朝那个已经彻底脱离现实、躲入梦中沉沉睡去的灵魂包围过去,轻而易举地将它撕碎了。
细小的碎片被重新活跃起来的意识冲散,转眼间泯灭消失。妄想在梦幻中获得幸福的入侵者,最终只得到了永恒虚无的结局。
————
陶梓浑浑噩噩地走在通道里。
不见天日的地下,灯光又故意弄得昏晦不明,脚步声在狭窄的通道两壁之间回荡,仿佛这条道路通往的是幽冥鬼域。陶梓很不习惯这样的环境,因为不太平坦的地面走得有些跌撞,却一点都不敢被走在前面引路的人落下,亦步亦趋地紧紧跟随其后。
通道里的味道不太好闻,潮湿沉闷,踩到地上积水时突兀的声音总会让她微微一惊,也让她心中的怀疑和紧张不断增加。但她咬紧了嘴唇,告诉自己不能退却:怎么能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
尽管害怕得发抖,尽管一路上都在担心前面的人突然停住脚步、转头对她露出狞笑,陶梓还是一直硬撑着往前走去。她已经没有地方住了,也没有钱了,但她绝对不愿回到从前那样的生活中去!她已经习惯了从前精心维持的鲜丽包装,夺走它们就像剥去她的皮肤一样!好不容易遇到了对她感兴趣的人,虽然感兴趣的点不太寻常,但那么优渥的条件……完全值得她冒一冒险了。
不会是骗人的,她对自己说。她已经签了合约,也收到了定金……
前面出现了一点亮光,陶梓精神一震,同时稍稍松了口气:通道走到尽头了。引路人确实只是个引路人,并没对她抱有其他的心思,带着她走完了通道,又穿过灯火辉煌、空无一人的大厅,走到对面虚掩着的房门前,轻轻敲了敲。
房间里的人含混地“唔”了一声,然后门自己打开了。“请进吧。”引路人低声说,给陶梓让开位置。陶梓闭了闭眼,慢慢地走了进去。
打扮得像个学生的青年歪坐在沙发上,盯着她看了一会,对她做出手势,让她到身边来坐下。陶梓照着做了。房间里浮动着甜蜜的香气,沙发垫像云朵一样柔软,她紧绷的心弦不知不觉便松弛了。
温暖的手指触碰到她的脸。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