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再回家。天亮起来的时候,圣殿的骑士们包围住他所藏身的地方,刚完成初拥的吸血鬼像婴儿一样孱弱,一支刻着圣纹的□□轻易夺走了他被污染的生命。
他怀着对吸血鬼的极度痛恨沉入了黑暗。心里最后的念头还是:妹妹……
耳边充斥着尖利的哭叫,血管里好像流淌着火焰,烧灼每一根最末梢的神经,带来了让人恨不得立刻死去的痛苦。陆攸之所以没有跟着耳边的杂音同样尖叫出声,不是他多能忍痛,纯粹是因为他张开了嘴巴,却没能发出声音。
——这一次的后遗症,是“失语”。
陆攸勉强睁开眼睛,觉得只这简单的动作就耗费了他全部的力气。他看到了远方清晨矢车菊蓝的清澈天空,更近一点……则是穿着黑银两色的制服、手持枪支或弩箭,临阵以待的圣殿骑士们。如果陆攸现在不是被这些凶器针对的猎物,他说不定会吹声口哨称赞这些年轻战士的冷峻帅气,但现在袭上心头的,只有冰寒彻骨的恐惧。
这些人当然不是专门为他来的。他们是为了他的“尊长”——那只对他进行了初拥的高阶吸血鬼。这时代早就没有什么城堡了,那只吸血鬼的老本营在一家脱衣舞俱乐部里,他前脚把刚刚发展出来的“孩子”——倒霉的投放目标,现在是倒霉的陆攸——带回来,后脚这里就被早有计划的圣殿骑士包围了。
身体内部的痛苦正在逐渐消散,这是转化彻底完成的信号。陆攸急促而轻微地喘息着,流进眼睛的汗水让他感到刺痛,他尽量不引起注意地蜷起身体,努力把自己藏进墙壁脚下的阴影里——在原来的剧情中,投放目标选择在此时逃出,这立刻造成了他的死亡。
求饶当然是不可能有用的,期待吸血鬼的反杀更是天方夜谭。在陆攸被疼痛弄得有些模糊的脑袋里,排除掉“现在逃走”这个错误选项之后,就只有寄望于围剿开始后的混乱了。那只高阶吸血鬼的挣扎会吸引住圣殿骑士们全部的注意力,他唯一可能的生路是在那时候找到机会逃离。
不知该不该说值得庆幸……在这个世界里,低阶吸血鬼处于绝对的劣势地位,普通人都不会惧怕它们。如果没有“尊长”的保护,它们根本得不到血液,甚至在太阳落下后依旧不能走上街道——因为所有地方的地面、墙壁,所有日常和不日常的用品,连同人们身上的衣服,全部都刻着或描绘着圣纹,在一定距离以内就能让它们变得虚弱,触碰时则会直接造成烧伤。它们的咬伤能够被圣水治愈,而那是从路边喷泉里就能取到的寻常东西。
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的时候,圣殿骑士们不会在意这些过于弱小的漏网之鱼。
紧挨着地面和墙壁的地方传来了烧灼感,陆攸咬紧牙齿,等待着烧灼变成更加剧烈的疼痛,但这疼痛在远不及他预料的程度就停止增强了。看来这个地方虽然是建筑外面,还在那只吸血鬼的能力范围之内。还有……那个“尊长”大概很喜欢投放目标,在完成初拥的过程中不但咬了他,还喂他喝了自己的血。陆攸能感觉到身体里的那种黑暗力量,它正在和圣纹的力量对抗。
被不断地消磨着、损耗着,越来越微弱……
陆攸第一次想要感谢后遗症的存在,完全剥夺了他因疼痛而发出声音引起注意的可能。他僵硬着身体,努力压抑住挣扎,新生的獠牙在痛苦中伸长,割破了他的嘴唇,让他尝到了自己血液甘美的滋味。
背后墙壁传来了震动。在尖叫和坍塌声中,一团蝙蝠组成的黑云撞破屋顶,在半空中凝聚成了脸色阴沉的人形。
被挑衅威严的吸血鬼终于忍不住现身了。
双方之间的交锋进行得异常迅速:吸血鬼向下俯冲,圣殿骑士们举起手中的武器。子弹平直的轨迹交错成了封锁网,箭矢则带着一片银光腾空而起,划过可以被称为优美的曲线,又向下坠落。之前躲在屋里的那些弱小血族显然和陆攸有着同样的打算,全都选在这时候逃了出来,它们无法化身蝙蝠,往往在惊慌失措地冲出门口、或者爬过窗户的时候,就被银光从咽喉或胸口洞穿。仅有几个幸运儿得以冲出重围,不顾清晨阳光和街道上圣纹的伤害,向反方向落荒而逃。
陆攸躲的地方在覆盖打击范围的边缘,攻势较弱,他勉强找到一个空隙,来不及再多权衡就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