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轻用镊子夹了数百块里的其中一块,对准陶瓷的底部拼接,断口吻合;又夹起了另外一片拼上,断口依旧吻合。
他心中尤其宁静,每夹起一片,必然是和断口吻合的那一块陶片,既没有迟疑,也没有失误。
不知不觉,时间从上午来到中午,又从中午来到下午。
下午三点,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破室内沉寂,将岳轻从入神的状态中惊醒。
岳轻夹着陶片的手抖了一下,恍然回过神来,去拿桌上恨不得从声筒中伸出一条舌头来怒吼的手机。
电话接通,张峥焦急的声音立刻响起:“岳轻,你快回来!”
这一句话刚刚说完,对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岳轻:“喂?喂?张峥?”
电话突兀地挂掉了,只剩下“嘟——嘟——”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
岳轻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先是倒拨回去,耐心地等了几分钟,但没人接电话;他于是放下手机回头拿了衣服,准备提前两个小时离开研究室,直接回去看看。
这时一直安静地呆在桌子上的罗盘突然一个滑步,来到了岳轻手机放置的地方,轻柔地推开手机,呆在之前手机呆着的位置。
拿了衣服的岳轻根本没低头看,凭借记忆拿起“手机”,直接锁门离开。
门后,手机无辜地和陶器独处一室,直到研究室的门外再一次响起声音来。
“罗老,彩陶在里头。这个寒假进度不大,也就在之前的基础上把剩下半个底座给修补完了。”
门被打开,两人先后进入研究室中。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大概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他是岳轻的导师刘和平,此时刘和平正退后一步,让身后的人能够走进房间。
后面走进房间的是一个胖胖的老人,他白发白眉,笑眯眯得如同弥勒佛一样他走进来的时候,目光在室内寻找着彩陶的身影,同时说:“这事你们慢慢做,也急不来……”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突然定在了一处,嘴里的舌头也被鸟儿给叼走了。
刘和平点点头:“罗老,我看要做完这个,需要的时间不少。我和我学生一起,保守估计小半年,也不知道最后拼凑起来能不能发现第三个颜色;而且我学生最近有点事情,如果要我自己一个人来做的话,估计今年也不一定能做完……”
“那是什么?”罗老将手一抬,指着前方问。
刘和平疑惑地顺着罗老的手臂往前看。
两个人四只眼睛,齐齐停留在了前面的桌子上。
只见一樽红黑蓝三色,瓶口处有个嘴型豁口的人面鱼纹彩陶罐静静站立在桌面上。
它大肚浑圆,颈口纤细,正对着门口的那个方向绘制有头顶三角,左右各咬一条鱼的人面。这种人面一共四个,东西南北各一;在人面下面,环绕着整整一圈平游的鱼纹,但其中有一条向上,而这一条所用的色彩,是清晰的深蓝色!
这条蓝色的小鱼如同身带灵性,从自己族群之中游曳而出,向着未知的天空奋然跃起——
“竟然真的有第三种色彩……”
刘和平与罗老一同失神地喃喃。
跟着罗老先醒悟过来,面色一变对刘和平说:“你不是说还需要好久才能修复吗?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你想独吞了彩陶先自己研究半年再说?!”
“这——”刘和平张口结舌。
他昨天走的时候彩陶明明还只有一个底,就一天的功夫,陶器怎么突然自己成精变样了?
学校距离市博物馆有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当岳轻从出租车中下来的时候,张峥的别墅已经近在眼前。
他往阔别了一个寒假的别墅中走去,步伐来到别墅前的时候却突然一停,感觉一阵阴风从面前吹来,触骨生寒。
岳轻的体质一直有点特殊。他夏天不怕热,冬天不怕冷,身体里似乎有天然的温度调节器,让他一年四季都能够一套长袖长裤搞定。
现在突然而来的阴冷,让岳轻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他开始认真打量着面前的别墅。虽然只是一个寒假的时间,但是别墅门前花园的植被长高了不少,地上的草皮好像足足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