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时间紧迫,寒暄过后,肖钰铭便直接去会议室,与导演组一同做剧情分析。下午,褚浔等几位重要配角,也被召集到会议室一起开会。大家畅所欲言,把将来一周要拍的剧情,又认真捋顺揣摩。一直讨论到晚上□□点钟,才各自回房间。
剧组的工作氛围,调动起褚浔全部激情。他比先前更加投入。早上与肖钰铭见面生出的不适感,已经半点不剩。
第二天,肖钰铭在a组有整整一天的戏。褚浔在b组只需拍半天。上午结束拍摄,下午便带上剧本,去a组观摩学习。
肖钰铭出身科班,入行以来也算刻苦。下午的几场戏,颇为考验演员功底。他演来倒也很有几分出彩。
《踏歌行》的导演,亦是头一回与肖钰铭合作。显然对他的表现也很是满意。两三场戏拍下来,导演的神色已全然放松,更夸赞肖钰铭道:“感情饱满,细节处理也有层次感。年轻演员能做到这些,很不容易了。”
肖钰铭爽朗地笑笑,向导演道了谢,转身朝褚浔走过去。
褚浔欣赏过一场精彩演出,情绪正微觉激动。见肖钰铭走向自己,便提前站起身来。肖钰铭仍唇角含笑,停在褚浔面前,道:“褚老师,我演的可还能看吗?”
褚浔目含赞赏,点头说:“很棒。导演的点评很中肯。你的表现,在青年演员里很难得了。”
肖钰铭笑容不改,继续问道:“难道没有一点不足吗?”
指导演员表演,是导演的职责。同为剧组演员,即便当真有不同看法,也不该对旁人的演绎方式说三道四。何况褚浔与肖钰铭不过刚刚相识,连熟悉都称不上。
褚浔想到这些,略顿了顿,摇头道:“没有了。真的很好。”
肖钰铭却不肯信他,坚持道:“怎么可能没有?我如果真的表现那样好,也不至于错失去年的新人奖。可惜入行这几年来,越来越没有人对我讲真话。”他似十分苦恼,重重叹口气,更上前拉住褚浔的手,“褚老师,你就算帮帮我。略微点拨一二吧。”
肖钰铭身份特殊,出道以来,多是出演悦影为其量身打造的电影电视。同公司的导演、监制,要指导他的确可能顾虑更多。
褚浔心里犹豫。
肖钰铭握着他的手摇一摇,“褚老师……”眉头微微蹙起,眼神清澈见底地望过来,竟是有些楚楚可怜。
褚浔耐不住软了心,认真想一想,便斟酌道:“最后那场戏,情绪爆发过后收得不是太好。你可以试着再铺垫一下。比如,增加一点细节方面的肢体语言。那样感情过渡看起来会更顺畅。”说完褚浔又补充一句,“只是我的个人看法。你听听就好,其实也不必太往心里去。”
肖钰铭微笑点头,似是很感谢的模样,“我就说嘛,以褚老师的个性,怎么可能挑不出我的毛病。”尾音上挑,很是有些讥讽的意味。褚浔微微怔愣。肖钰铭已放开褚浔的手,后退一步,眼角轻微吊起,眼光斜视过来,说:“褚老师不吝赐教,给别人说戏头头是道。自己却还没拿过一个影帝。实在可惜得很。”
褚浔缓了片刻,方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他面孔泛白,气得双唇细细颤抖。肖钰铭却又极有礼貌地向他笑一下,点点头以示道别,跟助理一起往棚外走。
片场一如既往嘈杂,没有人特别留意这边角落。
褚浔手足发麻。羞耻感如潮水反复冲刷身体,让他的脸颊被一阵阵热浪席卷。他今日才看得透彻,在旁人眼里,自己竟已是这样不堪的存在。
背后的衣角似被人扯了扯。褚浔合起眼睛,深呼吸后再睁开。转过头。安雅皱眉看着他,满面忧色,“别理他。”小姑娘忿忿道:“他在嫉妒你呢。一辈子都爬不上去的二线咖!”
拍摄前段,安雅与褚浔对手戏最多。两人迅速熟悉起来,讲话更为随意。
女孩的安抚,让褚浔的心绪稍微平静。他坐下来静了静,缓慢道:“他的话虽然刺耳,但也不无道理。这些年,我确实一事无成……”
“有个鬼的道理!”安雅拔高音量打断他,“他是薛睿的狗腿子。有事没事的,就爱找薛睿'指导'演技。赶上这么个好机会,他不换着花样儿找容哥麻烦才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