浔步履匆忙。路过一家门店时,目光不觉被新奇的店面装饰吸引。褚浔慢慢停下,双眼微微眯起,看着木质招牌上四个黛青色大大字——人偶刺青。只犹豫了片刻,褚浔推开两扇镂空铁门走进店里。
等褚浔再次推开铁艺店门走出来,整座城市已睡眼朦胧。褚浔站在路灯下点燃一支烟,左手捏住后颈,抬头活动颈椎。
他的一手刺青技艺,是王猛亲手一点一滴带出来。经过多年历练,只要有图样,即便是最为繁复的满背彩色纹身,他也可随手即来。
人偶刺青店面虽不太惹眼,在c城纹身圈中却极有人气。褚浔用半日时间,纹了半臂黑灰飞天。店长便收起唇边若有若无、仿佛看好戏般的笑意,向褚浔伸出右手,欢迎他加入人偶。
“褚容是吧,”店长抬手揽住褚浔肩膀,状若亲密道:“好好做。只要善于利用资源,咱们这一行,做好了不比演戏赚得少。”他口中这样讲,双眼却精光四射。似对褚浔在娱乐圈的经历更为感兴趣。
褚浔重新戴回口罩,口吻平淡:“是褚浔。与褚容没有关系。”
店长一愣,旋即会意,却仍不甚在意,笑笑地说:“随你。你说没关系,那就没关系吧。”
生计问题暂时解决。褚浔吸完手中的烟,转身缓步往出租屋走。也是许久未下过针,陡然做了七八个小时,褚浔双手轻微颤抖。回到地下室,他连整个身体都不受控得颤抖起来,喉咙更是刺痒干渴。
褚浔抖着手拍亮顶灯,脚下一刻不停冲到冰箱前,在里面拖出一瓶白酒,迫不及待灌下数口。
体内的躁动逐渐平息,那些筋挛似的病态抖动,也悄悄放开了褚浔的肢体。在冰箱前站了一阵。褚浔皱眉凝视手中半瓶白酒,良久暗咒一声,将酒瓶放回去,重重摔上冰箱门。
第二天没有课。但要去刺青店上班,褚浔仍旧早早起床。
人偶刺青当真声名在外。褚浔自到了店里,前来咨询、纹身的顾客便没有断过。褚浔不负责接待。他只戴好口罩,遮挡住半张面孔,在内侧隔间里,给确定好图案的顾客纹身。
一旦下针,褚浔即心无旁骛,更不喜旁边有人围观。上午他为顾客在双肩中央刺一朵睡莲,却数次被人推门进来打断。隐隐约约,褚浔似还听到,负责接待的学徒对顾客讲:“……当然不骗你。褚容就在我们店里……对对,最近又出来,演《侵蚀》的那个……不信你自己去看。”
褚浔双唇紧抿,推开隔间门板直接找到店长:“你什么意思?!”
店长不以为意,对褚浔笑容可掬,“没什么意思。做生意嘛,既然有吸引人的点,当然要好好宣传宣传。”
昨日他对褚浔讲,做这行要“善于利用资源”。原来便是这样利用。
褚浔眉峰跳动,双眼怒火飞溅,盯视店长许久,却仍旧扭头回到隔间。
找到这份工作,也并不容易。半只脚踏在娱乐圈,需要与人频繁交流的行当,譬如快递员,或是服务员、销售员,便都不再适合。何况那些工作收入有限。褚浔又无学历专长。思来想去,也只能继续做纹身师。
待到这一日结束。褚浔只觉得,自己似被囚在动物园,被满面惊奇的人群整整围观了一天。那滋味,活似自己不是人类了一般。
褚浔只能安慰自己,等时间久一些,人们的好奇心下去,一切便能恢复正常。
两周过去,情况却未见好转。越来越多的新客去人偶刺青,直接点名要褚浔服务。接连数日满负荷运转,又要准备辅导班的功课,褚浔精神萎顿,体力亦觉枯竭。只得愈加依赖酒精,才可在挣脱不开的疲惫,偷偷喘得一口气。
这日结束辅导班的课程。褚浔留在座位上,等其他人大都离开,他才开始慢慢收拾东西。而后拎起书包,低头走出教室。
今天下午的课,教授分析了叶导四年前的一部作品。可巧这部作品的男主角,竟然便是薛睿。
两个小时的课,褚浔竭尽所能集中精力,思维却仍不时失控跑远。这些年,他从未看过薛睿的电影。不想却在考前辅导班,被教授拿来做案例剖析。
四年前,薛睿的演技已破茧化蝶,飞跃至崭新境界。更凭借该片,一举斩获首个影帝桂冠。
四年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