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他小灾星,再思及父母早逝、奶奶猝死,不由心头慌乱,慢慢松开了傅惊辰的手。
余怀远见他面庞愈发苍白,又劝他去处理身上伤口。褚浔思绪纷乱,便点头去了。
余怀远交代助理陪褚浔同去。褚浔放心不下傅惊辰,去检查室的路上跑得飞快,将助力远远落下。
褚浔上身有几处大面积淤青,右臂还有一道不深的刀伤,。都算不得多重的伤。处理过伤口,医生开了点活血化淤的药油,褚浔便着急往回赶。行至半路余怀远打来电话。褚浔以为是傅惊辰醒来了,高兴得来不及接电话,一路又风风火火跑回去。
将至观察室外,却见门口站了两名陌生男子。余怀远陪在一旁,姿态甚为恭敬,正要为那两人推门。
褚浔快步走到近前,自背后看那两人,见前面一个鬓发已苍白,另一个头发浓密、身姿挺拔,显然要年轻许多。褚浔正要开口询问,忽见余怀远向他偷偷递眼色。褚浔微怔。年长那人已经转过头,一双鹰隼般的利眼直截了当刺在褚浔面上。周身气势逼人、不怒自威。褚浔被他看得心口颤了颤,但仍不躲不避,目光坦荡地望回去。
那人视线在褚浔面上扫过一遭,冷声道:“褚容?”
褚浔看他冷清的眉宇,已依稀猜出他的身份,悄悄捏紧手掌,回道:“是我。傅先生。”
傅渊冷笑一声,未再理会褚浔,回头推门进了病房。余怀远紧忙跟进去。一直站在傅渊身后的那人,反倒走回褚浔身前,开口温言道:“容容,我是惊辰的大哥,傅惊云。”他说着,一面向褚浔伸出右手。
褚浔急忙握住,脱口道:“大哥好。”喊完惊觉失言,忙摇头,“不不,是傅先生。傅先生好!”
傅惊云便笑起来,道:“就随惊辰喊大哥吧。”
“不,不行的,我……”褚浔半垂下眼。他头一次觉出有些难堪。面对傅惊辰的家人,他并没有一个合适的身份。
“喊大哥就好。”傅惊云温柔可亲,说话便带出笑意,“你也许不记得了。我们以前见过面的。”
褚浔着实全无印象,一时满面愕然。
傅惊云也不肯提醒他,只是道:“我记得就好。”转而却向褚浔提起一点家事:“家父将近四十岁上才得了惊辰。嘴上不说,实际心里最疼他。方才那样态度,是有些心急了。容容你……”
褚浔至此方听出傅惊云话意,竟是在向自己道歉。他忙摆手摇头,急切道:“我并没有放在心上。真的没有!况且,这次小辰哥全因受我连累。本就是我的不对!哪怕傅老先生开口骂我,都是应该的。”
傅惊云目光柔和,再认真将褚浔打量一番,态度愈加和煦。正要再与褚浔多说几句,观察室房门打开,余怀远低声对傅惊云道:“大少爷,老先生请您进去。”
傅惊云点头,“就来。”最后嘱咐褚浔:“你若有空,不妨多来看看惊辰吧。我跟父亲都太忙,母亲又不在国内,只怕会顾不上他。”
褚浔自是连连答应。傅惊云向他道别,也进了病房。
走廊里只剩下褚浔。他在门外站了一阵,还是打算先回出租屋。等傅家人离开了,他再来照顾也不迟。
这一天发生太多事。褚浔满腹心事,低头往外面走。他未注意对面来了人。那人步履匆忙,显然亦未留意褚浔。两人擦肩而过,肩膀撞个正着。
褚浔下意识道歉。听那人草草回他“没关系”,声音柔婉清约。褚浔猛然抬起头,薛睿素净的脸孔,猝不及防撞进视线里。
褚浔双眼陡然眯起,全身肌肉绷紧。薛睿错愕过后,也流露出厌烦神色。情急之下,两人都褪去伪装。四目相对,犹如刀剑相逼互不相让。
直到薛睿的经纪人万玉成走上前,悄声提醒他留意被拍到,薛睿方不情愿般先收回视线。
褚浔心烦意乱,瞬时间只觉疲累至极。他不愿去想,即已分手,薛睿为何又第一时间赶来探望。更不愿去想,傅惊辰是不是还会见他。他只想赶快回家,好好地、昏天暗地得睡一觉。
褚浔抽身欲走,薛睿却又喊住他。褚浔停住脚,看薛睿走到他眼前,刀子样的目光刻在自己面庞,一字一顿地道:“褚容,你若当真还对他有一点感情,以后就少再招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