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条山路。大军途中需翻越几段山脉,却可将回程缩短一半。
雷海城知道,冷玄在担心天靖自身安危。
“公子雪和符青凤既然到现在还没有动静,我看,他们大概也看出西岐败局已定,即使出来捣乱,也回天乏术。”
他说这番话倒不是纯粹为了安慰冷玄。想风陵那场席卷全国的大饥荒,饿死无数百姓,又有属国叛乱,流匪猖獗,再加上之前与盟军作战,伤亡惨重。兵连祸结,国力可说一落千丈。就算符青凤和御焰燎想进犯天靖,数年之内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冷玄透过半卷明黄帘帐,遥望辇外青山迢迢如卧龙,缓缓道:“以风陵目前局势,即便化解了内忧外患,也得经过十几年休养生息,人丁繁衍,才能恢复国力军容。应当不至於明目张胆对天靖大动干戈。我只担心御焰燎和符青凤在暗中做手脚。”
想到那两只老奸巨滑的狐狸,雷海城也不由得苦笑点头。符青凤一杯笑脸待客的雪梅酒,令他梦蛰缠身。
唯一值得他额手称庆的是,那些不堪回首的片段已经很久不曾入梦来。梦里,只有双目紧闭全无生息的冷玄。
几次夜半惊醒,摸到身边温热的躯体,知道冷玄还活著,那种深深的恐惧才从脑海里消退。
他不清楚,梦蛰究竟有没有在其中作祟,但这毒解或是未解,对他都已经毫无区别──
此生,最怕的,就是失去身边的人……
“海城?”他听到耳旁冷玄低唤,立即回神,笑道:“我没事。”
冷玄见他额头被暑气蒸出薄薄汗光,自己也觉今天的天气热了点,看日头已近正午,当下命大军歇脚造饭。
原慈君姐弟的驾辇跟著冷玄停在山腰一处绿荫下。帘帐一掀,原慈君跳下车辕,拿了银壶自去大军水车边添水。
她此去天靖,心知前途未卜,是以连个侍女也没带,免得误了他人性命。惟独幼弟出生时,生母因难产逝世,不得已找了名乳母,去天靖便只带了这乳母随行照顾孩子。
灌了满满一壶清水,她往回走,忍不住偷偷瞥向皇辇内谈笑风生的两人。
几天同行下来,她也发现了原来那个俊美王爷竟是盲人,不觉替他惋惜。
在西岐时,托了公主身份,也多少听说过天靖定国王的丰功伟绩,像一人潇洒出入风陵大军、刺杀西岐狼营主帅、辅佐新君并吞属国、传授西岐精良武器……种种神乎其神,怎不叫闺中少女神往?
正胡思乱想,突然听见那乳母在驾辇里连声惊慌大叫。周围人都吃了一惊,就见原慈君那车头的马匹宛如发了疯一样,拖著驾辇狂奔起来。
车里婴儿被颠醒,顿时哇哇啼哭。
那骏马是西岐良种,高头长蹄,奔行迅猛,接连踢开好几个上前拦截的兵士,朝著无人处驰去。
前面是条山沟。原慈君直吓得魂不附体,丢下银壶边叫边追。
眼看马匹就要冲到沟边,一条人影倏地自她身边疾奔而过。衣袍掠风,长枪寒光映日,“噗”地刺穿马肚,竟生生用长枪将骏马钉在地上。任那马痛极狂嗷,四蹄乱踢,都无法再移动半分。
枪柄,牢牢握在冷玄左手中。
大军轰然叫好,才到半途,那车轮惯性使然还在往前滚动,里面人稳不住身形,竟从驾辇里跌了出来。
那乳母一跤摔得狼狈,怀里婴儿也脱手飞往山沟上空。
原慈君大叫一声,呆然僵立。
混乱初起时,雷海城便和冷玄一起跃出皇辇。模糊间见冷玄定住了马车,刚放下心,就听众人又纷纷惊呼。朦朦胧胧地看到一个小黑影抛过空中,还伴著婴儿啼哭。
他大步冲上前,用力一跃,抓住那婴儿,却听四周惊呼更甚,脚底一空,居然没踩到预料中的实地,身体直往下坠──
不妙!危急关头他反而加倍镇定,用足那点微弱的视力快速扫视,依稀看到有株树形物体横过面前,凭著直觉甩出腕底钩索,缠住了那棵树木。
凌空的身体随之荡了过去,他看不准距离,用力猛了些,脑袋磕在山石上。
眼前一阵晕眩发黑,金星乱舞过後,周遍景象竟逐渐清晰起来。
山沟其实不深,离上边地面不过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