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也感觉得到雷海城全身瘦骨嶙峋,明周鼻腔酸涨,闭目长长吸了口气才迫使自己镇定,嘱咐在场所有人都不得将今晚之事泄露半点口风,半拖半抱架着雷海城回到了寝宫。
趁着雷海城昏迷不醒,他亲手替雷海城沐浴。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真正第一次看到雷海城周身的伤疤,他还是震惊得无以复加。
倘若最初,没有他在湖边阻拦,雷海城早已安然逃出天靖宫中,不会再遭受后来非人的凌辱……
他紧紧地抱着雷海城,直到木桶里的水逐渐变凉,才帮雷海城擦干身体,抱上睡榻,换上衣服,梳理湿漉漉的头发……
每个动作,他都做得很仔细,很小心,惟恐惊醒昏睡中的人。
打理停当,他在自己床头的暗格里取出个瓷瓶,回到雷海城榻边,微笑着在雷海城耳边道:“上回那瓶药给原千雪抢走了,不过没关系,我已经从符青凤那里拿到药方了。海城,等你睡醒,就可以服药了。你一定可以慢慢清醒过来的……海城……”
他摩挲着雷海城即便在睡梦中依然紧锁的眉心,心头充满珍惜。尽管雷海城没有任何回应,他仍旧觉得很满足。
他就看着雷海城的睡容看了一宿,将近黎明光景,实在熬不住困倦,伏在榻边小睡片刻,随后唤进侍女更衣。
雷海城还在睡,明周对侍女千叮咛万嘱咐,务必照看好雷海城,这才摆驾上朝。
没多久,雷海城也悠悠醒转。打量着四下,自言自语道:“原来我已经回来了……”
几个侍女忙着替他张罗汤水梳洗,不料被雷海城猛地推开。
“我要去找他——”没等侍女们阻拦,雷海城已经迈开大步向外飞奔。他神智不清,身手却依然敏捷,门口值守的侍卫只觉眼一花,雷海城已从他们身边晃过。
雷海城出了明周寝宫,凭着脑海中残存的印象,尽往偏僻幽静的地方走。
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从哪一天开始,头脑变得浑浑噩噩,总有无数记忆画面像雪花般在他脑子里杂乱无章地翻腾,让他日夜不得安宁。
只有在偶尔清醒的刹那,他会想起,自己要见一个人。
可那个人究竟叫什么名字,他又为什么非想要见那个人不可,他都已记不清楚。只是有个强烈得不容抗拒的声音时不时在脑中呐喊——“去找他!”
凝结白霜的枯草在他脚底簌簌轻响,小径尽头,破旧残败的宫殿矗立着。
青瓦间,尚有些许积雪未融。两扇宫门,跟他记忆里一样深闭……
双手力推,沉重的大门在门轴暗哑的吱嘎声响里打开了。院中,稀疏几树腊梅,一个肤色雪白的少年正在一口井中汲水。听见脚步声抬头,愕然。
“你,你是雷海城?”
这个双眼碧绿的少年也认识他?……雷海城呆了呆,思绪又开始紊乱。突然门外传来阵响亮的犬吠,两条体态高猛的狼狗正在追逐咬闹,看见宫门开着,便奔了进来,绕在雷海城和少年脚边打转,嗅着生人气味。
雷海城浑身僵直,瞳孔缓缓地收缩——
凶猛狰狞的犬只,尖利的牙齿滴着涎水,猩红的舌头冒着热气,舔过他鲜血淋漓的伤口……
“啊啊啊!!!!!!!!!”大叫划裂了冷宫中的寂静,雷海城拼命地对着四周的空气拳打脚踢。
绿郎见他状若癫狂,不敢近身。听见背后偏殿的窗户一响,却是冷玄听到院中有异,微开了一线窗缝看个究竟。
“……雷……海城?……”
诧异、惊惶……一下子填满冷玄眼眸。他无暇去思索远在西岐的雷海城为何会忽然出现在开元宫,也来不及去想为何雷海城会消瘦憔悴到此地步,身体先于意识冲到院中,用左手紧紧揽住雷海城,阻止那近似自残的踢打。
“雷海城,冷静——”
熟悉的声音……雷海城挣扎中的身子一顿,慢慢扭头,看向冷玄——
男人的脸很英俊,可也就是他无数次噩梦里见到的人脸。阴狠森冷地看着他痛苦呻吟、惨叫……
“滚!!!”他用比先前更大的力气狠狠一甩肩膀,冷玄立足不稳,连退了好几步,背心撞到株梅树上。
还没缓过气,雷海城已经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