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岐却折了近万将士,耗了无数军饷,最终未获大赵寸土寸金。如今贵国皇帝又要求我西岐依约同伐风陵。即使得胜,我军也将死伤惨重,况且风陵与我西岐之间隔着贵国,就算战后贵国肯与西岐瓜分风陵,西岐也鞭长莫及,无法长治,早晚整个风陵将落入贵国囊中。”
他心情激动,越说越快,最后长长吐出一口气,逼视雷海城,冷笑道:“风陵若亡,我国又兵力大损,恐怕贵国下一步就要撕毁盟约对付我西岐了。定国王爷,卫某说得可对?”
雷海城不置可否,心里却震动不小——称雄天下、君临四海是每个当权者的毕生追求,冷玄自然也不例外。这卫臻的猜测也许过早,但总有一日,会成为现实。
提出那个兄弟之盟,本就是权宜之计。他深知,在野心欲望面前,任何盟约条款、天理公道都不过是一纸空文,也难怪卫臻担忧。
他静静地喝完杯中茶,才问卫臻:“如果雷某不肯当这个说客呢?”既然卫臻已经把话挑明到这份上,必定是西岐反战的群臣力谏无果,万般无奈之下派卫臻来与他交涉。
卫臻眼中杀气一闪即过,重重顿下手中的茶杯,腾地立起身:“卫某不打扰定国王休息,就此告辞。”
他走到楼梯口又转身,盯着雷海城,眼角竟然隐约露出几条血丝,沉声道:“定国王爷你可知道,我卫家与湛家素来交好,卫某与飞阳自幼一起长大,情同手足,无话不说。飞阳为了你力劝九重陛下攻打天靖,卫某虽笑他太痴,还是跟他一起主战。谁知道,谁知道他最后却死在你手上。”
他说到最后一句,声音已有些哽咽。闭了闭双眼,再张开,目中不言而喻的指责和怨恨令雷海城也难以招架。
“那是飞阳自己选的路,卫某也怨不得谁。只是定国王,你曾与他义结金兰,你心中若还念半点兄弟之情,就请阻止我国君,也算为飞阳尽一分心意。他如果还在世,必定不会赞同盲目出师,陷我西岐于绝境。”
字字铿锵,落地有声。不待雷海城反应,卫臻猛旋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雷海城看着窗外浓重夜色,久久没有动弹。半天才伸出手,慢慢提起茶壶替自己斟了一杯。
茶气如烟,入口,像苦涩流动的刀子,直捣肝肠。
绸缎庄中,也是两杯茶,敬告天地,成就了他和湛飞阳一段兄弟情谊,却累湛飞阳长眠黄泉。
卫臻说得不错,湛飞阳若还活着,纵使血溅庙堂,也不会任西岐一步步走向衰败灭亡的深渊。
他用力握紧了杯子,再松手,掌心已被碎片割出了血痕。
“……你要我别理会盟约,不出兵攻打风陵?”
公子雪负手站在赤红如火焰的石壁前,午后的秋阳洒落他头发、双肩,将他全身都罩上了层淡淡金芒,却融不去他眼里淡漠。
冷冷地把注意力从梦仙藤移到了雷海城脸上,瞪着他:“出兵之事,是谁告诉你的?”
“这你就不用管了。我只想提醒你,西岐才刚和天靖停战,又经历内乱动荡,军心未稳。这个时候再大举兴兵攻打风陵,对你,对西岐都未必有好处。”雷海城耐着性子劝说。
昨夜听了卫臻一席话,他整宿都没能睡安稳。今早终于下决心要阻止公子雪。等他找到议事厅,执事仆役却说公子雪下朝后去了石壁。
离石壁还有百步之遥,便见四周布满重兵,团团守住了那片岩石。一问,才知这数个月间,公子雪部署精兵日夜轮值,看守着那株梦仙藤。
就冲着这份恩情,他也绝不能眼睁睁看着西岐陷入险境……
见公子雪表情依旧没什么大起伏,他轻叹:“我知道你是因为那个盟约,不得不出兵。不过我总觉得风陵闹饥荒一事没这么简单,以符青凤的城府,会不会又是个圈套,让天靖和西岐轻敌?——”
“不是。”
公子雪突然吐出两个字,一如既往的简短,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肯定。伸手抚摩着眼前寸草不生的石壁,缓缓道:“原九重发放风陵全国种植的新稻种,是他费尽心机培育的,能和正常的种子一样出芽生长,可结不了稻谷。”
他笑了笑,隐含嘲讽。“他本打算等风陵全国闹起饥荒时,由他出面向西岐借粮,借此要挟御焰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