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冲过岸,一路溅起漫天水花。
真是冤家路窄!雷海城苦笑着强撑起身体,才跑了两步,腿脚无力,竟在个微隆的小土丘上绊了一跤,顺着斜坡滚落,挣扎几下都没爬起来。
央回诸人已越过河,见他摔倒无不欢呼。有个兵士求功心切,想抢在他人之前捡个现成便宜,便擅自拍马冲去斜坡,跳下马背拿了绳索就准备捆人。
刚抓住雷海城一条胳膊,原本看似虚弱不堪的雷海城霍然扣住他脉门,一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踢向男人下身最脆弱的地方。
“啊啊——”兵士惨叫着倒地翻滚。
雷海城没时间同情他,用最后一点力气翻上那兵士的马匹,向东狂驰。
麻药的后遗症还没有完全消失,腿伤更不容他跟敌人缠斗。他现在只祈祷前方不再遇到西岐军队……
身后破空声起,不似箭矢带起的劲风。雷海城勉力侧身,眼梢刚瞥到团黑影,一条长绳当头罩落,将他肩膀紧紧套在了绳圈里。
长绳那端,握在央回手里。
西岐幅员广袤,多草原寒漠,耕作艰难,放牧却是极佳。西岐男儿自老及幼,也都练就身在马背上套擒牲畜的好本事。央回一击得手,顺势一拉长绳把雷海城从马上拽了下来。
身体重重摔在地面,雷海城眼前直冒金星。
央回怕雷海城又如方才那般使诈,丝毫不给雷海城喘息的空暇,力夹马肚,长绳拖着雷海城疾行。
马匹奔出十来步,雷海城全身衣服已经在拖行中被地上突起的碎石沙砾勾扯得不成模样。肌肤更磨破了多处,细小的沙石扎嵌进肉里,钻心的痛。
那些用来逃生的小玩意都在游水时掉进河里,看来这次好运不会再眷顾他了……雷海城微微闭起了眼睛,突然听到央回一声怒吼。
劲道十足的一箭划过长空,射中了央回右腕,立时血流如注,长绳也脱了手。
雷海城绝处逢生,也跟西岐人一样惊愕,坐起身望向箭来的地方,尘土飞扬,群马奔腾,千骑天靖兵士挥舞着刀剑,呐喊冲近。
央回没料到天靖昨夜才遭惨败,居然这么快又来犯。见对方人多,他连忙发出袖箭,知会在城外其他地方搜寻符青凤下落的西岐兵士赶来援救。
信号在旷野里传得特别快,天靖战马堪堪逼近河边,西岐的兵士也从四面八方涌出,迎头厮杀。
刚经历过一场战火洗礼的苍穹,风云再起。
纵使相隔再远,雷海城也确信自己没有看错,那被天靖兵士簇拥包围在中间的男人,是冷玄。
黄金战甲映着初升朝阳,瞬间竟几乎耀花了雷海城双眼——
冷玄的眸子,也似乎越过千人万人,在刀光剑影的缝隙里找到了他,深深地,无声凝视……
喉咙深处,有种他自己也分不清楚的滋味滋生、蔓延……让他觉得一切恍惚如梦……
“王爷小心!”一声焦急的呼唤在耳边响起,将他震醒。
一名来营救雷海城的天靖儿郎刚把刀从企图砍杀雷海城的西岐骑兵腹中抽出,回手割断了雷海城身上绳结。然后就这么一下功夫,一支流箭飞来正中那天靖儿郎后心,登时断了气。
雷海城扶着那人倒进他怀里的尸体,从没像此刻感觉到死亡是何其沉重。
鲜活的生命,在战场上轻易地一条条流逝……征战杀伐,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死而复活,又究竟是为了什么?……
“……你在想什么?”男人低沉悦耳的声音不掩焦虑,冷玄在亲卫的掩护下,边战边接近雷海城,拉起还在发呆的人。“西岐援兵太多,我们向东南撤,去和大军会合。”
雷海城望着他。汗水打湿了盔甲下的黑发,沿俊挺的脸颊线条滑淌……
“你昨晚,并没有真的受伤。”他清楚公子雪的力量,那一掌如果打实了,冷玄现在绝不可能站在这里主持战局。
那一掌,公子雪肯定是用上了巧劲,虽然让冷玄吐了口血,看上去十分触目惊心,却没有真正伤及脏腑。
问题是,公子雪为什么要这样做?
从雷海城的眼神里读懂了他的疑惑,冷玄点头道:“那是我跟他之间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