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峭崖。
峭崖的下方才是供车马经过的小路,所以,除了飞在更高处的卢卡斯,不会有人看到光明正大地在这儿偷懒的他。
埃迪选定了地方后,就不会轻易更换。所以,他晒太阳的时候,便难免有几次,会听到从峭崖之下的那条路传递上来的歌声。
歌声轻快悦耳,唱出了少女天真而快乐的心境,这些音符化作了一只乐音婉转的夜莺,飞越了高耸的山崖,传到了只是在这里小憩的男人耳里。
不想看见什么东西,还能够闭上眼,而声音却遮挡不住。
十次躺在这里,就有两三次能够听到同样的歌声。
埃迪起初并不以为然,当然,也不打算换地方。他倒是不觉得烦,相反,还觉得这样的歌声能够让他真正在烦躁的心稍稍平静。
时常从峭崖下的小路经过的是一名贵族少女。
她似是每隔个十几二十天,就要从一座城市去往距离不算远的另一座城市,目的为何,埃迪当然不可能知道。
他知道的仅仅是某一次心血来潮,在山崖顶上往下看时看到的内容。那夜莺似的少女把漂亮的紫发扎成辫,蓝眼睛里尽是无忧无虑的光彩,她在马车上,由几个侍卫保护着,总是喜欢字音轻快地唱着歌。
然而,前面提到的足以改变她一生的意外,也就发生在这条路上。
又一次经过这平日少有人迹的山路,独自上路的贵族少女终是引起了护卫的觊觎之心,那几个身强体壮的男人将可怜的少女拖下了马车,扯碎了她的长裙,竟想要强暴她。
少女手无缚鸡之力,只能用牙齿咬住男人想要捂住自己嘴的手掌,用指甲抓挠,但显然,她再怎么挣扎,也没有任何用处。
很巧的是,埃迪这时就在老地方假寐。
能让他心生平静的歌声变成了恐惧而不甘的尖叫,这突兀的转变让本身就颇为烦躁的男人皱起了眉。
心情更糟糕了。
看在歌声的份上,他便出了一次手,救下了那个直至最后时刻也还想要抵抗、已然几近绝望的贵族少女。
这算是他们第一次正式见面,而宛若神祇般降临的男人却并没有正眼看她,偏过头,只解下了自己的披风,丢在了她已然裸露得很多的身体上。
后面那零碎得不成句子的感激话语就不用多说了,反正埃迪也没认真听。
马车是坐不成了,他直接把这个幸运地遇到了他的少女送到了家门口,在暗处瞥了一眼,确定她家里人把她接了进去之后,才施然离开。
没有任何拖泥带水,这件事对埃迪来说也不过是小小的一个插曲,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只不过,他没料到,当时跟着他一起听着少女轻快的歌声,也跟着他一起送少女回家的卢卡斯时隔多日,竟又把这个本以为不会再见的少女带到了他面前。
还是这副在风中瑟瑟发抖,脆弱得就快要枯萎的模样。
没有说出口的真相是,那一日,少女被送回了家中,虽然安然无恙,但她的贵族家人却怀疑她受到了玷污,已经失去了清白。
父母责怪她为什么总要去外祖家探望,丝毫安慰都没有,便不由分说将她关进了房间,严加看管。
她的兄弟姐妹,乃至于家中的下仆都用异样——嫌恶的眼神打量她。
一个偶然,少女从冒死前来报信的侍女口中得知,为了家族的名声,她的父母决定将她公开石刑。
天真无邪的少女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自己会遭到这样的对待,支撑不了多久,就陷入了绝望。
被从窗户闯进来的黑鹰带走之前,她刚下定了决心,手里哆哆嗦嗦地握着匕首,闭上眼,狠狠地往心口扎——
没扎得到。却因为身体突然一晃,一轻,没拿得稳的匕首便斜斜地划到了脖子,擦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这就是全部的来源始末。
挣扎了半晌,浑身狼狈的少女终于用双臂撑起了身子。
这双眸子原本清澈湛蓝,就如晴朗日子的天空,而此时,却深深地映入了这一道比划伤她的锋刃还要冰冷的身影。
她本来应该害怕,本来应该恐惧。
但,正用冷淡的视线笼罩她的男人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