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远处的车子翻倒在泥地里,车身拖出深深的沟壑,零件七零八碎地散了满地。
楚茗环顾四周,看见了自己身后那个一动不动的身影,便不顾疼痛地扑过去,紧紧抱住了他。
“白轶!”
他颤着手去检查白轶的伤势,又急促地喊他的名字,“醒醒,你醒醒!”
白轶无声无息地躺在他怀里,身上沾满泥污,不知道有没有血。
他应该是在车祸发生后将昏迷的楚茗从车里拖了出来,精疲力尽地倒在离车不远的地方——倒下去时还想护着楚茗,却有心无力。
“白轶,学长,十年前我们也这样过来了,你不会……再失忆一次吧。”
楚茗轻轻地笑了一声,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
“那也没关系,虽然你失忆的时候非常糟糕,但我还是会陪着你的。”
“听到了吗?听到了就应我一声,让我听听你的声音。”
他断断续续地说着,抓着白轶的手臂拦在自己肩上,又一手抱住白轶的腰,让对方几乎全身的重量都压在自己身上,就这样半扶着他,一点点站了起来。
楚茗这个动作做得相当痛苦且艰难,单单是把白轶从地上拖起来就让他的汗水再一次湿透了后背,腿上的伤口可能被再次撕裂,只是稍微往前挪了一步,那股剧痛就沿着小腿蹿至全身,如同一条带刺的鞭子狠狠抽下,刮走一层血淋淋的皮肉。
楚茗不说话了,他死死地咬住牙关,口腔里充斥着浓烈的铁锈味。
季泽曾对他说过,a型药对人体有一定的改造作用,就像现在——如果换做普通人,可能根本无法在腿部受伤的情况下扛着一个比自己还高大的男人走上一段过长的距离,但楚茗只是沉默着,向前拖了一步又一步。
夜色沉沉如凝,四周都是黑暗。地上还残留着雨水,空气也是冷冷的,还裹挟着雨后的草腥味。
好疼啊……
楚茗浑浑噩噩地想着。
腿要废了吧,还不如死在这里……前面就快到了吗。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几分钟,也可能是一个世纪。楚茗身上的汗水早已干过几回,眼前模模糊糊,望不见前路。
按照他的记忆,他应该已经走出这段山路,回到公路上了。
为什么……还没走出去?
楚茗喘息着,停下了脚步。
呼——
山林间刮来冷冷的风,林叶沙沙作响,枝丫树影扭曲而阴森,仿若黑暗中浮现的幢幢鬼影,对他露出惨白而狰狞的诡笑。
楚茗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神智已经不清楚了,所以才出现了幻觉——山林深处,荒草丛生的小山坡上,有一座坟墓若隐若现,静静地蛰伏在黑夜之中。
怎么回事……不对。
楚茗摇摇头,别开视线,重新顺着自己记忆里的方向向前走去。
——没过多久,他再次停下了脚步。
夜风呜呜地吹,吹得人身上发凉。黑暗的林间隐约有什么声音飘出,像是女子的低声呜咽,又好像仅仅是林叶摩擦时发出的声音。
楚茗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原地。
他似乎……从始至终,都没有走出过这片区域。
“……”
体力在无声中已经消耗到极限,楚茗踉跄一下,终于支撑不住,带着白轶一起倒在了地上。
乱布的石子划破了他的掌心,他混沌的意识反而因这股刺痛而清醒了几分。吃力地把白轶拖到了一个相对干净的低坡上,他不顾满身的伤,再次趔趔趄趄地站了起来——向着山林深处走去。
他并不畏惧夜晚的山林,高中的时候他曾几次和白轶去山间露营,因为身体不好也只能勉强爬到半山腰,然后就被自己的学长背着上山。
呜——
林间传来了风声,四周却并没有风,甚至空气也无端地滞涩起来。
汗水沿着下颌滑至喉间,又落入衣襟深处。楚茗精疲力尽地靠在一棵树上,找不到那座坟墓。
腿上的伤早已疼到麻木,发黑的视野中,突然有人在身后轻笑,笑声缥缈若无,如落花逐水,勾起层层涟漪。
楚茗缓慢地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