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门进屋一看,啥人也不在。
班长的住宿条件当真不赖,同样规格的房间,只住三个人。
中铺和左铺都是上面放置行李,下面铺整好了床铺。
右铺空荡,正对着门板打开的方向,没什么隐私。
“切!”李杰瑞心道,我怕?!老子光着睡在这儿也不怕!有种你们来参观!
他大件行李包往上面床板一撂,被褥也不管先去吃饭。
但他有心多看了一眼,中间睡的是张汤木,左边睡的是,我cao,薛小谷!
“妈勒个鸡!”李杰瑞有点晕。
可开伙的集合号角已经响起十五秒钟之久,如果吃饭前弄出幺蛾子,造成自己延迟坐上饭桌,当然得不偿失。
李杰瑞脾气火爆,为人毛糙,但这点账,算的过来。
他登时迈开大步,沿着楼道往下冲,一路上胡乱超车,耳后除了“哦!”“啊!”“哎呦!”之类的不满感叹字,竟然没有什么成词成句的牢骚怪话。
人人都怕李杰瑞。
好像李杰瑞这个人,是枚定时炸弹一般,随时随地、莫名其妙就要连带各方无辜人士,一同盛大着炸个干净。
薛小谷也怕炸啊,比谁都怕炸,但薛小谷有办法。
作为在学生工作第一线奋战的大学辅导员,薛小谷表示,不能叫自己的学生们看扁了。
薛小谷要和李杰瑞一个宿舍,这是薛老师勇气的象征,但薛小谷不能让李杰瑞太嚣张,反而闷声不吭给李杰瑞关在小黑屋里欺负了,薛小谷的战友是——张汤木。
张汤木并不知道此时自己已经成了薛小谷的靠山,但薛小谷不会直接告诉张汤木这个基本事实。
对外,辅导员和学生们同吃同住,同期的几个辅导员都是这样做的。一般同屋三人,一个辅导员,一个班级干部,和一个辅导员特别想关照的人。
李杰瑞就是薛辅导员特别想关照的人。他不是因为身体素质弱啊,想家啊,临时生了病啊,或者才做完近视眼手术啊什么的,而被选中。
他被选中,纯粹是因为作啊!
薛小谷想到李杰瑞气得牙痒痒的,但薛小谷毕竟选择了师范这条道路,他要散发着圣母圣父的光芒拯救自甘堕落的无知少年李杰瑞。
薛小谷思绪万千,甚至为自己的良苦用心感动到眼角微湿。
聪明人的问题在于,想得太多,做得太少。
薛小谷的注意力转回面前集体餐桌的时候,一盆大白馒头已经被李杰瑞一个人吃的差不多了。
李杰瑞吃饭不用筷子,手洗干净,一手捉住一个大白馒头,左右开工。他就这样还能拣菜,还能喝汤,因他右手也还拿着一把勺子,拣菜;左手也还夹着另一把勺子,喝汤。
同桌人给李杰瑞吓得不轻,一人抱着一个馒头小口的啃,啃啃还要看一看李杰瑞。李杰瑞多出的勺子拿了谁的,谁也不敢吱声。
薛小谷好恨,恨自己把张汤木放到伙食班帮忙去了。
入山第一晚,全部人马坐了一天一夜的长途汽车,皆个乏力的很。毕竟都是高考熬过来的人,身体素质好的,也得有个恢复期和重新锻炼期。他们收的是医学生,不是体育生。
张汤木现在估计已经随同炊事班早先吃完饭,回宿舍休息了。薛小谷的安排有亲近亲近张汤木的意思,也有他永远说不出口、不肯承认的意思,那就是巴结张汤木。
要想革命胜利,必然发动群众,薛小谷自认目标高尚,一切手段尽皆高尚。
可群众们不这么想。
群众一只眼看着李杰瑞吃得四顾无人、欢天喜地,一只眼看着薛小谷默不作声、魂飞天外。
群众们很生气,群众们极端想念张汤木。
薛小谷不知道,流言早已传开。
大家都认为,薛小谷是张汤木和李杰瑞之间的电灯泡。
“tom和jerry住一起,你说,薛老师去凑什么热闹!”
“就是就是,张汤木本来可以借此机会,好好修理一下李杰瑞,简直大快人心!现在薛导员棒槌似的杵在中间,让张汤木怎么出手?!”
“听说是薛导员调整他两个住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