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自己的胸口,像是同样感觉到了一种异样的疼痛。
“奇怪……”他喃喃自语:“怎麽会……”
腊月十五,五行水日。
宜祭祀,出行,会友。
忌采纳,动土,嫁娶。
腊月十五,傅云苍去城南的弘法寺会友。
弘法寺的主持言智大师,不但精於佛法,而且擅长琴棋书画。
傅云苍和言智大师是忘年之交,每当他身体好些,可以出行的时候,常常会到弘法寺来找言智大师辩禅下棋。
最近的天气不是很好,昨天开始下的大雪到了今早才停,虽然有了阳光却还很十分寒冷。
傅云苍的精神却特别好,早晨起床後,看见天地间满眼的雪白,就兴起了踏雪访友的兴致。
“你们在这里等我,今天我自己走过去。”在离言智大师居住的禅院只有一小段路的地方,傅云苍让轿子停了下来。
“可是少爷……”庄管家扶著他,为难地说:“还是让我送您过去……”
“不用了,就这麽一段路,我自己可以。”他摇了摇头:“你们去前殿休息好了,我要回去的时候自然会差人去叫的。”
他虽然身子孱弱,但在人前素来有一种无形的威慑,所以从来没有人敢违他的意愿。
挥退了仆人,他拉了拉身上的裘皮披肩,慢慢地沿著已经被清扫出来的小径往方丈禅院走去。
他走得很慢,走两步就停下来歇歇,走两步就停下来歇歇。
这样慢慢地慢慢地,他走进了禅院前的那一片梅林。
腊月正是寒梅怒放时节,丝丝缕缕的香气在梅林里洋溢,在阳光下晶莹的白雪为这傲立枝头的梅花更添了几分色。
他停了下来,嘴角若有似无地挂上了一抹微笑。
“数萼初含雪,孤标画本难。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横笛和愁听,斜技依病看。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
淡泊,温柔,坚定,孤傲。
在傅云苍一生之中,从来没有仅仅凭一个声音同时联想到这麽多的词语。
傅云苍微微一惊,往声音来处看去。
白雪寒梅,还有梅林中的那人。
一个淡绿色的身影,宛如春日里的第一抹新绿。
那人抬起了眼睛,看了过来。
傅云苍心口忽然一窒,隐约像是心疾发作前的征兆。
他急忙靠到了路旁的梅树上,被他一撞,积在树上的雪和著梅花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
梅花雪里,有一双有力的手扶住了他向下滑落的身子。
傅云苍抬起了头,看进了一双奇特的眼睛。
乌黑中带著一丝暗沈的绿,闪动著难以描述的光芒……
那人为他掸了掸落到肩上和发上的雪,用淡定温和的声音问他:“这位公子可是身子不适?”
傅云苍深吸了口气,觉得心上那种滞郁不畅的感觉似乎消失了,急忙摇摇头,站直了身子。
那人放开了他,双手负到身後。
傅云苍自幼僻居,也不喜多言,转身就想离开。
“公子可觉得这梅花长於苦寒,长伴白雪,香气淡雅高洁,品性正如世间少有的君子。”在他身後,那人仰首看著枝桠间点点寒梅,像是有感而发,却是对著他说的:“爱梅者众,却少有人懂它心中立意。就如真正品性高洁的人,看在世俗人的眼中,难得欣赏一样。”
傅云苍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去。
那人正伸手在枝头折下了一枝带雪的梅花。
“我一见公子,觉得公子就像是这雪中寒梅,让人感觉高雅洁净,心生仰慕。”那人朝他微微一笑,边把手中的梅枝递给了他:“我能和公子相逢於此,必定是有前世的宿缘。今日折梅相赠,望他日还能有缘相遇。”
傅云苍不由伸手接了过来。
淡淡暗香绕来鼻翼,竟比记忆中的梅香多添了一丝清冽。
再抬头时,只看见那个浅绿色的背影已渐行渐远。
直至那人背影消失,傅云苍觉得手腕一热,连忙抬起手看了。
原本七彩的琉璃失了其他色泽,莹莹泛著碧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