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虽说看淡生死之事,但毕竟人都是求生的,他乍一听说得了野参,也精神了几分,追问道:“皇叔上次还说要过一段时日才有消息,怎么这么快就?”
陈飞卿也十分高兴,正要给傅南生报个功劳,却听到宁王道:“皇上是有福气的人,自然有天助。”
陈飞卿看一眼宁王,明白他是故意不提傅南生的,心里有那么一些不乐意,但也没坚持说话。
皇上笑了笑,没再继续问,只是等宁王有事出去后才问陈飞卿:“到底怎么回事?”
陈飞卿老老实实地将傅南生送参一事说了出来,特意着重说了傅南生的腿。
皇上一怔,先想到了那日初见到傅南生一刻的惊艳,当时还在心里惋惜如此佳人可惜了,却没料到——
皇上叹了声气,道:“按理说,朕这是夺人所需。”
陈飞卿摇了摇头:“皇上也不必这样说,傅南生的性情我也有两份了解,他既然说了要送,那就是他已经有了主意,他一旦有了主意,那是八匹马也拉不回来,倒不如坦然受着。宁王殿下倒也许诺了要另寻良方替傅南生治好腿,到时候或许也能请宫中御医帮忙看一看。”
皇上点点头:“这是一定的。不过那日见他,倒真觉得他与你们口中所说的不像一个人。”
陈飞卿也没当回事儿,傅南生此次再出现之后确实性情大变。
皇上又道:“可惜他如今在漠国为官。”
陈飞卿喝茶:“哦。”
皇上接着道:“若有机会,朕倒还想跟他多说说话。”
陈飞卿喝茶:“哦。”
皇上白他一眼:“你别这么敷衍行不行?急着有事?”
陈飞卿放下茶:“没事,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可惜不可惜吧,他自己想这么做,我也没办法。皇上想跟他说话,就更没我什么事了,我能说什么?”
皇上好笑地道:“你突然发什么脾气?”
陈飞卿赶紧说:“我没发脾气,你别胡说,我无缘无故发哪门子脾气?”
皇上摆摆手,不逗他了,转而敛了神色,道:“傅南生说到大王子在宫里安插了人的事,以及铁尔孛的事,你去多操一下心吧。”
陈飞卿也正色道:“是。”
两人正说着话,宁王就回来了,道:“皇上,药验过了,太医院先熬一帖药让人试试,皇上这两日暂且还用以前的药。”
皇上点点头:“不急,慢慢来。”
陈飞卿出了皇宫,朝等候的陈树道:“先不回家,去驿馆。”
陈树问:“去看小南?”
陈飞卿道:“去帮皇上送谢礼。”
然而傅南生却不在驿馆,这回倒留了去向防止找不到人,下面的人说他跟苟珥去了城西。
陈飞卿便又带着陈树去了城西,远远看见一座大宅子前有人扛着桌椅进进出出,傅南生则坐在树荫底下,身边围着坐了好几个小孩子。
那些小孩子们看起来颇有些三教九流,穿得不是很好,也不拘礼数,有坐在地上听傅南生说话的,也有不老实地趴在傅南生背上搂着他脖子的,倒是挺亲热。
傅南生也不计较,偶尔还拍一拍背上那孩子的手,朝他笑笑。
陈飞卿又走近了一些,这才听清傅南生是在给那些小孩讲故事,讲的是《孟母三迁》,讲完了《孟母三迁》,又讲《孔融让梨》,讲完了《孔融让梨》,又教孩子们在地上用树枝写简单的字。
陈飞卿也入了神,还是傅南生先叫他:“少爷?”
陈飞卿忙道:“哎——哦,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傅南生笑了笑,道:“他们也该回去吃饭了。”
那一直黏着傅南生的小孩儿道:“先生跟我回家去吃饭。”
傅南生摸了摸他的头:“不去了,你回去吧。”
小孩儿不高兴地瞪了一眼陈飞卿,仿佛是怪陈飞卿来了。
陈飞卿本来不打算跟他计较,倒是陈树突然道:“哎,你——你不是那个小偷吗?”
小孩儿警惕地看着陈树:“你胡说什么?”
陈树道:“我才没胡说,就两年前还是多久前,你偷我少爷的钱被逮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