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服和来不及藏好的头面被祸害得乱七八糟,还有不少污损了的。凡是嵌了珠宝和金银的,丢的丢坏的坏。相比之下,正房里丢的那点儿大洋文玩之类的,就只是小事了。
他望着这一地狼藉,心疼得半晌没言语。万幸虞七少爷有先见之明,他经年收的那些贵重彩头都被存在了洋人银行的金库里。大头的银钱也都没有放在家中,算是避免了倾家荡产的惨剧。
报案也报了,估计指望不大。警察局里都是人,有唉声叹气的,也有哭爹喊娘的。估计还得乱上一阵子。
这场乱子若硬说带来了什么好,大概就是吕之和跑了。报上发了安抚民心的公告,人们苦恼一阵子之后,就像小玉麟说的,还得继续过日子。
卖报的生意很兴旺。因为每个人都想知道发生了什么。秦梅香给了报童几个零钱,也拿了一份。翻着翻着,眼神就定住了。
许平山受伤了。
报纸上语焉不详,只说“一度危重,转入仁和医院。”
仁和是城里最大的西医院,一半大夫都是洋人。秦梅香自己上回住院,也是在那里。寻常的伤病,一般是进不到那里的。
他拿着报纸,越看越觉得心里慌。呆站了一会儿,匆匆叫了个黄包车,往医院去了。
许平山住院的那层楼都是卫兵。秦梅香一进走廊就被叫住搜身。搜过了也不让进,直接往外撵。幸好有许公馆的警卫员认出了他,小跑着过来解围。
到了这个时候,秦梅香反而犹疑下来:“将军……怎么样了?”
那人摇了摇头:“手术才做完。秦老板,您先回吧。师座现在没法见人。”
秦梅香踌躇了片刻,只得心事重重地离开了。
第二天报上看到了新消息,说仁和医院抓获了几名意图袭击军政要员的不法分子。另有一则简短的讯息,说仁和医院外科病房恢复正常收治病患。
秦梅香心细,看见这两则相隔甚远的消息,突然明白了什么。许平山想来是已经出院了。也许是因为医院不安全?他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去看看,不然老是觉得心神不宁。
这仿佛有点可笑。要死要活的是他,放不下的也是他。
最后他想,这是两回事。于情于理,就算是个交情平平的普通朋友,受了这样重的伤,他也是要去探望的。
于是叫徐妈把家里一支野山参包起来,提着往许公馆去了。
虽说是熟面孔,进门仍然被搜了一大通。警卫员陪着笑,做事却很细致。秦梅香多少明白一些,眼下内外仍然不安稳,他们也只是求小心。
他被一路往卧室领,还在楼下就听见许平山中气十足的骂娘声:“……操`他姥姥的,老子遭了这么大罪,人也给他逮住送过去了,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把人招安了?”
秦梅香脚步一顿,几乎想扭头就走。这土匪又在演戏!这个嗓门儿,哪里是受了重伤的样子!
他一停,后头就催起来:“秦老板,怎么了?”
秦梅香无奈,只得抬脚接着往上走。到了门口,勤务兵敲了敲门:“师座,秦老板来了。”
屋子里骂骂咧咧地抱怨声猛地停了。
军医和参谋鱼贯而出,人顷刻走的干净。只剩一个小李子还在屋子里忙忙碌碌。
四目相对。许平山定定地望着他。秦梅香受不住,先垂了眼:“我来瞧瞧你。”
许平山声音有点儿哑:“怎么……”
秦梅香把人参放下了:“多谢将军前些日子遣人过来照应。一点儿心意,请您收下。”他顿了顿:“您好生休养,我这就走了。”
许平山哂笑:“来都来了,喝个茶再走吧。我这儿马上就好了。你下楼等会儿吧。”
秦梅香抬头,看见他一身新伤,小李子正在身后给他上药。这个勤务兵端茶倒水倒是利索,处理伤口仿佛就差了点。
秦梅香看见许平山无声地呲牙咧嘴,终于忍不住道:“要么,还是我来吧。”
小李子犹豫了一下。许平山飞快地瞪了他一眼。勤务兵识趣地把东西放下:“那就有劳了。”
秦梅香脱了外衣,仔仔细细洗了手,慢慢转到许平山身后。然后他轻轻抽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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