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晋为他一声呵斥,虽有满腹牢骚也只得静立原地,亦不曾留意甘标神情。
“迷城与黄泉森林可有收获?”
甘仪查问之时,曲璃萤沉思出神,倒是让甘仪唤了她几声才一副惊醒模样地答应甘仪。
“下官不知该从何说起……”曲璃萤几番思量,才犹豫开口道:“黄泉森林左近并未寻得任何异状,更不要说当时兵荒马乱,我等又不识傅远平容貌,可谓海底捞针。”
“可是另有状况?”甘仪追问道。
“如大人言,派遣之人,多数有去无回,仅有几人留得性命,可也断手缺脚,尽数丧失神智,不可言语,只是每天喊着怪力乱神。”
甘仪起身离位,行至一边书架附近,双眼来回逡巡似在寻找什么,引得曲璃萤颇为好奇,意图帮忙于他,却听得他呢喃道:“黄泉森林……本相早些时候听闻那处鬼怪作祟,但是细细想来,司福罗一族于百年以前投靠高祖皇帝,立下建国功业,在此之后,才有了黄泉森林种种传闻……先前那不过是一片广袤的森林罢了。”
“大人有书册记载?”曲璃萤脑海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一事,说道:“说来奇怪,那黄泉森林多有怪异,人入而不得出,唯有逸景可前往探索,挖采乌草,偏偏他就是司福罗一族,世上当真有这等巧合?他年幼之时,司福罗一族便迁往花城安居,难道那黄泉森林认识这一姓氏不成?”
甘仪查找书籍的双手顿了顿,随后断然摇头道:“不可能,如果司福罗一族便可往来黄泉森林,那么逸景为药草思量,必定早早上奏,请宗主成景领人前往才是。”
两人相视一眼,各自心有猜度。
“时候不早,你快些回去吧。撤回所有打探之人,待得本相有所得知再行商量。”甘仪有心无力地扶住书架。
“是……”曲璃萤低声行礼,“逸景和李长铭婚期将近,圣上这几日似有思念之意,我们是否同圣上禀奏真相,也为他们送些贺礼?”
“可,如你所言。在圣上下旨之前送上贺礼。”甘仪说罢,便挥手令曲璃萤暂且退下。
眼前有些昏花,甘仪便折返回桌案便,取过烛台,再抬步往书架时,没想到曲璃萤却火烧眉毛地去而复返。
“何事慌张?”甘仪放下烛台疾走迎上。
“下官方离相府,一人声称叛将程雷为人陷害冤枉,手中另有证据,求见大人主持公道。”曲璃萤一面同甘仪言说,一面挥手令仆役将人带上厅堂。
目光掠过曲璃萤身旁,本是目光如炬,见了来人却也一时呆愣。
若非曲璃萤提醒,甘仪或许都不认为那是个人,而不过是个肮脏不堪的毛球。头发披散,衣裳凌乱,尚且寻不得双眼何在,倒是一眼看见他那掺血和泥的双手,隐约听得几声啜泣,当真一副非人非鬼的模样,连甘仪家中仆役将他弃之于地都不忘掩鼻离去。
“相爷啊!参将死得好冤啊!”那人一见甘仪,便膝行而前,抓着甘仪小腿纵声大哭,可谓惊天动地,如丧考妣,连同曲璃萤这等人物都险些一口断定这其中必然是千古奇冤,只有甘仪尚且雍容雅步地问他:“证据何在?”
证据只有一封书信,即便这人浑身泥泞,书信却为其贴身收藏,丝毫无损,甘仪一甩手将之展开,目光立时落于那户部侍郎印鉴之上,再将书信仔细看来。
“来人!将他安排入厢房歇息洗漱,待他吃饱喝足,禀告于本相召见。”
甘仪询问之时,任凭戴仁和哭诉哀求,也不曾多说一句,最后只是令他退下休息,言明自会还他公道,留下曲璃萤共商对策。
“陆一川已上书皇帝,言明这一切都是程雷咎由自取,引火而亡,但是突然出现这样一个人物……”
甘仪低头再将手中书信浏览一通,淡淡问道:“他的确是知情之人,但其所言真假掺半……本相猜测此事并非洛江红所为,可苦于没有证据。”
“那该是何人胆大妄为?”
“朝中三足鼎立,如今圣上厌恶本相与甘标,你说是谁得了其中好处?圣上厌恶甘标,自然不会宽待他的心腹洛江红,如今送来了这一纸罪状,不就是等着本相出手,她可坐山观虎斗?”
那个洗净双手而静待好戏的人,自然是顾小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