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多钱还买排骨,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
“赵秀琴,你没完了是吧。”周风民把刀往案板上一剁,震痛了虎口。
“没完,从我儿子没了以后什么事都是这小子通知咱的,什么引渡说了四年,四年是个哪吒都生出来了我就不信警察抓不到人,八成是这小子认识杀人凶手故意包庇。”
周风民手腕抵在额头不知道该怎么跟天天窝在家里已经跟社会脱节的老婆解释,“秀琴,杀了人是刑事案件,小荡没有放弃追究的权利,包庇凶手也是要判刑的,你别瞎想了。”
“我不信。”妇人两手交叉插进棉袄袖子里,刚过五十岁根根银发几乎爬满头,突出的歡骨勉强撑着一张沧桑的皮,唯独那双眼睛露出精光,透着不为儿子讨回公道决不罢休的倔强。
“我啊跟你说不懂。”周风民把刚买的鲫鱼放进盆子里,菜刀朝着鱼身拍几下把鱼敲昏,拎着鱼尾开始去鳞,妇人看丈夫根本不站在自己这边摔门回了卧室。
从床头捞过全家福,妇人搂着照片无声哭开了,没人能理解一个人到中年的家庭主妇失去唯一的儿子是什么心情,每晚捶胸顿足后悔送他回c市读书,钻到牛角尖恨自己成了害死孩子的刽子手的帮凶,甚至都没法将凶手绳之于法。
周荡清清嗓子敲了敲门,“大妈,吃饭了。”
妇人带着泪痕把门打开,周荡见了刚想出声,妇人深剜他一眼错开身走到丈夫旁边的位子坐好,老爷子抬抬眼皮没说话。
太平这东西,能粉饰则粉饰。
“来来来尝尝我的手艺,咱爷仨今晚喝点。”
周风民开了白酒给自己父亲和侄子挨个倒上。
打从周荡刚坐下,大伯母就直勾勾盯着他看,看的他头皮发麻。时间太久了,这份恨意开始逐渐蔓延,周荡呡了口酒没敢跟妇人对视。
严格意义上说,他也不算躺枪,但还真没办法跟他大伯母解释。
“爸,吃猪蹄。”
“嗯,这酒不错。”
“是吧,今年单位发的。”
“以前青儿也爱陪你跟爸喝酒。”
赵秀琴突兀的插进这么一句,饭桌上一时静寂,周荡握着酒杯的手寸寸收紧。
“爸跟小荡刚回来,今儿不谈别的咱就痛痛快快喝顿酒吃顿饭。”
妇人完全没接收到周风民眼里传达的“适可而止”,皮笑肉不笑的提醒老爷子,“爸,你可别忘了你还有个孙子。”
“我忘不了,怎么,你是想我这把老骨头趁早埋了去陪我大孙子?”
“爸,我可没那么说,我就是看着这张脸就想起我苦命的儿子。”
老爷子把筷子一摔,“我看明白了,你这是冲我来的,荡啊,收拾东西咱回家。”
“爸,爸,这就是你家你回哪去啊。”
周荡扶老爷子坐下,“爷爷您别生气,大妈不是那意思。”
“爸,我不是冲你。”她可绝没有赶老爷子的意思。
“那你冲谁,”老人猛一拍桌子,在场三人心脏颤了颤听老爷子发飙,“你冲风亭的亲儿子风民的亲侄子?他这张脸怎么了,他要没这张脸你以后想儿子就能看看冷冰冰的照片,你有什么资格冲周荡甩脸子,是不是还让我提醒你是风民坚持不跟你离婚,你来我们老周家可没半个子,那儿子是人风亭跟小南的。”
当年过继的事被拎出来,在场的人面上都不好看,尤其是赵秀琴脸色灰败嘴唇颤动半晌绝望的念道:“我知道,我嫁进周家三十年,三十年我还是个外人,你们姓周你们是一家人。”
妇人踉踉跄跄往外走,周荡推着大伯往外走,“大伯,把大妈劝回来,她要是现在不想回来就陪她在外边待会,别放她一个人。”
“劝什么,正好把这婚离了。”
周荡没理自己爷爷,坚持把大伯推出门。
“爷爷,大妈恼我不是没有道理,您不能把那些话摊到明面上,我哥从小过继给大伯那就是他亲儿子,养恩比天大。”
“身为长辈难为你个小辈?再说了,你哥的死跟你有什么关系,头发长没见识的东西。”
“让大妈发泄一下也没什么不好,我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