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王最后看到的,便是这沉默的年轻知府被火光映着的眼神,有一丝慌乱,一丝欣慰,却并无惧怕,只是直直的望着上方……
他不知道的是,柳雁卿正在赌……
一场豪赌。
变故就在这一刻发生——
藏书阁上,那方才跟在王爷的小厮身形如箭一般,从混乱至极的天台上极速冲出,向着二人下落的方向飞身坠去,一把捞起那朱袍散发的知府,又借力登在阁楼壁上,转身离去。
邺王狠狠坠落在地下众兵的长矛之上,胸口还插着方才那把尖刀,早已断了气。弓兵对准了那小厮离去的方向放箭,却被那人一一灵巧的躲开,再回神时,已是没了踪影。
天上突然开始飘起了雪……
穿过王府的无数个房檐屋脊,两人的心脏仍在激烈的跳动。脸上易容未曾卸掉的沈涟,此刻终于紧紧的揽住了怀中的人。
“这一回,终于救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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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被北大营赶来支援的大部队一举攻破,那些无主的散兵还未从巨大的变故中惊醒便被包围,成了俘虏……
那领头的人,正是方才已“死去”的林将军。而天际划过的照明弹,并非楼兰人里应外合的信号,而是北大营反攻的号角。
城内已经被北大营戒严,处处行走着巡逻的士兵。
沈柳二人,就躲在王府不远处的一个暗巷之内,喘息着、不管不顾的亲吻。
沈涟一边轻轻舔过柳雁卿尚在颤抖的嘴唇,一边恶狠狠的说:“叫你迷晕我,叫你丢下我跑,稍微一不看紧点就会出事儿,多少年了都这样,叫我怎么放心?”
沈涟从知府府火急火燎的赶过来时,恰好碰上王府外巷这小厮领人暗杀北大营几位将士。幸得这小厮贪功,割下一个脑袋便派人急着回去找王爷邀赏。他从打手手中抢回一个将士的性命,令这将士拿着他出门前从书房里摸出来直觉会有用的柳雁卿的官印,回北大营报信求援,又逼迫这小厮三下五除二说出了王爷的计划。
他清理了剩余的打手,扮成小厮溜了回去。可惜之后人多眼杂,沈涟一直没找到机会出手。直到他下场打晕林将军,往他手心里塞了纸条,让他醒后去城门处接应,等待前来的北大营大军。又在押着柳雁卿登上阁楼时,偷偷往他袖口塞了一把小匕首。
方才,王爷准备动手那一刻他便起了杀心,谁知竟是柳雁卿干脆利落的抢先动了手。
柳雁卿方才磕磕碰碰的受了不少外伤,虽不严重,此时却哪哪都叫嚣着疼痛。他本能的一点一点贴近着沈涟温暖的怀抱,唇舌努力的回应着他的温存,仿佛只有如此才能体会到生命的热度。
沈涟心疼的不行,也不再训他,低声问道:“怕吗?”
“不怕。”
“从你动手要杀林将军那里,我便看出了你的身法。即使你刻意隐藏过,但我不会认错的。”
像是心头一份重担终于落了地,柳雁卿甚至已失了撑着再去询问一切安排的力气,便安心的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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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时,周遭一片黑暗,静谧无声。柔软的被褥提醒他已经回到了府上。
身上没什么外伤,几处擦撞的伤口都被妥帖的处理好。也换上了干净的单衣。
他撑着手直起身子,想下床去看看当下的状况。却不小心触到旁边躺着的人。
是沈涟。
柳雁卿轻轻收回手,没舍得叫醒他,只好又慢慢躺回去。黑夜里看不清人,他凭着感觉靠近,一个吻落在沈涟的发间。
罢了,也不差这么一会儿。
身子往沈涟身边蜷了蜷,他就在这熟悉的气息边上再次沉沉睡去。
城南,激斗也渐渐平息,冲天的火光在天亮之前一点一点的黯淡下来。
“你看到你爹爹了吗?”
柳越正和慕齐在院子里比划着一支短剑,是沈涟之前给防身用的。此时看见沈涟衣衫不整的从寝房冲出来,连发都是散乱的,不由得问道:“沈叔?怎么了?”
“你爹他不见了!”
“唔?他一早就出了门,去北大营处理要务了。”
“什么?”沈涟皱了眉,“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