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记忆往回走。来的路上公交车拐了好几次弯,他有点不确定前面的十字路口应该左拐还是右拐。
许曳就是这时候突然出现的。
后来许曳载宁觉辰回去,宁觉辰又卡着后座的边边坐,许曳扭过身:“我就不懂了你老离我这么远干嘛?我会吃了你吗?”宁觉辰往前挪了一点。“这路上石子多,你自己抓好,一会儿颠下来了我不管。”许曳故意不把稳车头,歪歪扭扭地骑出去,宁觉辰不得不一只手抱紧书包一只手抓住他的衣角。
那天的夜空黑的发蓝,云也是深蓝色,厚厚的叠了好几层,被风吹着飘的很快,后面是若隐若现的月牙,没有星星。宁觉辰记得许曳每句话,每个句末的语气;记得他凶巴巴地说“应该我跟你说对不起”;记得他大笑起来支起一颗虎牙;记得他突然扑过来怪叫的时候那个龇牙咧嘴的表情;记得他的后座,也记得他的后背。
之后的那么多年里,宁觉辰有过无数个失望的无望的绝望的时刻。可是只要想到这个秋天的夜晚,想到这一晚的月亮,想到月光下忽然闯到他面前的少年,燃到只剩灰烬的一颗心里也能重新迸出一星火光来。
许曳在巷子口修路的地方停下来,长腿支着地:“走进去吧,路上太暗了,别把你摔了。”宁觉辰点了一下头,又怕许曳没看到,一边蹦下来一边挺大声地答了句:“好!”许曳还是第一次听他这么大大方方地讲话,虽然就那么一个字,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我靠,按到音量键了啊,吓我一跳。”
宁觉辰愣了一下才听懂,脸上立刻就红了一片,一步一拖地走在石子路上。许曳推着车跟上去:“你脚怎么了?”宁觉辰不说话,光是摇头。许曳想起来了,应该是被吴天抓着的时候崴的。许曳酝酿了一下,正准备再跟他掰扯一番弱肉强食胜者为王下次再碰到这事儿就直接怼回去,抬头正好看见陈玉红站在路边上。
许曳远远叫她:“阿姨!”陈玉红显然也看到他们了,慌里慌张地迎上来:“哎哟,总算回来了!人都要被你吓死了……”宁觉辰眼神一触到陈玉红就迅速避开了,脚下不自觉地退了一步,往许曳后面躲,开口又是一句畏畏缩缩的道歉:“对不起。”
虽然这次不是对他说的,许曳还是从心里生出一种说不出的烦躁。陈玉红的脸色也不太好看,露出一个有些僵硬的微笑:“这不怪你,要怪得怪你哥!”许曳忍不住插了一句:“阿姨您可别怪觉岚啊,都我的错,是我说坐705能到家的。”
话题被转开了,陈玉红跟着抱怨了两句巷子口修路上班都不方便。许曳点头附和,搭着宁觉辰的肩膀往前带了带:“快回去吧,挺晚了。”“多亏你了小曳,老陆和觉岚还在外面找呢,我打电话让他们回来。”
陈玉红假装自然的把宁觉辰接过来,但是盖不住两个人之间并不熟悉的气氛。宁觉辰甚至有那么几秒很不安地用指尖抓住了许曳的袖口,好像比起陈玉红,许曳更让他有安全感。
许曳推着自行车和他们一起走到东头第二家,然后骑车往巷子深处进去了。陈玉红已经开好了门让宁觉辰进去,有些尴尬地找话题:“小曳是觉岚的朋友,从小学开始就是同学了,人挺好的吧。”
宁觉辰望着许曳的背影越来越远,拐了个弯消失了,抿了抿嘴没有说话。陈玉红抓着门把手,笑得久了脸有点僵。
——许曳是陆觉岚的朋友。许曳是陆觉岚的,朋友。
许曳远远地看到自家老太太坐在门口躺椅上,咿咿呀呀跟着广播里唱京剧,一转头看到他立刻惊天动地一声吼:“囝囝怎么才回来啊,都八点啦!”许曳把车锁了走过去,弯下腰搂着她脖子蹭:“学校里有事嘛,你想我了啊。”老太太不吃他这套:“不想你,小没良心的。”
两个人回屋里,奶奶把菜和饭热好端上来,给许曳盛了一大碗他最爱的鲫鱼汤,乳白色的,腾着热气。许曳这一晚上又是打游戏又是找人,忙了半天没觉得饿,一闲下来肚子叫好几次了,端起碗就咕嘟咕嘟灌小半碗,烫得舌头发麻。
他拿筷子剔下鲜嫩的鱼肉:“奶奶,你知道觉岚有个双胞胎弟弟吗?”老太太闭着眼睛很投入地听戏:“什么弟弟?谁有个弟弟?”许曳提高了点音量又说了一遍:“我说,陆觉岚,有个,双胞胎,弟弟!”奶奶这回是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