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能够就此把这件事情给忘掉。
十一月很快过去了,学校还是老样子。教师们站在讲台上,自顾自地讲着课。我要么趴在桌子上睡觉,要么在书上的空白处乱涂乱画。我喜欢画动物,狮子、长颈鹿、海豚什么的。房东太太又带了一个新的男人回来,是个体型壮硕的大胡子男人,体毛很重,讲起话来带着十分明显的外国口音。
我怀疑这个男人是偷渡来的,但是这话没法和房东太太说,毕竟她又再一次陷入爱河了。
这个大胡子男人对我的敌意倒是不大,只是第一次看见的我时候有些惊讶。
“你没说过你还有个儿子呀,亲爱的。”他说。
“那不是我的儿子。”房东太太不愿多谈。
“那他为什么住在这里?”男人好奇地问。
“房客,房客!你就当这个小鬼是个房客就好,他那该死的妈十年前把他丢下来不闻不问,居然指望我帮他养儿子……”她拔高了声音,越说越生气。
男人哄了哄,房东太太的情绪才渐渐平息了下来。
进入十二月以后,天气越来越冷,当我晚上躺在床上被冻醒的时候,我就知道,冬天来了。地下室没有暖气,每到冬天的时候,我都觉得很难熬。客厅倒是有暖气,但是房东太太不会允许我去客厅睡觉。
所以冬天里我最喜欢的地方是市中心的图书馆,尽管我从来不看书,但那里面的暖气很足。如果不是因为图书馆晚上不开门,我倒是想在里面待上一整个冬天。
快到圣诞节的时候,安娜给我打了电话,告诉我他们的“契约情侣”舞会已经准备充分了,场地就设在莱克斯大学的礼堂里,举办时间为圣诞节假期前最后一个周末的晚上。
“我们收到了很多期待和意见,前期的反馈比想象中要好。”安娜说,她声音里透出了一点儿疲惫。
我劝她早点休息,但她俨然兴奋得失眠了。
“温斯特学院也有不少人要来参加,哦罗伊——我真是太高兴了。你最近有空吗?可以一起跟我们去贴海报。”她说。
我本来想去帮她,突然间又想起了爱德华·维森。虽然这么说有点儿小心眼,但是我真的不太想看见这个人。
于是我只好对她说:“抱歉,我很想去帮你,但最近的课比较多。”
“没关系,亲爱的。舞会那一天你会来的吧?”
“我会去的。”我说。
时间很快就到了舞会的那一天,我在图书馆睡了一下午,之后把滑板送回了房东太太家里,又溜了出来。
大胡子男人在做炖菜,我实在猜不透他到底是哪儿的人,因为他做的东西像是一种混合了各种食材的呕吐物。
他见我形色匆匆,问我:“晚上不在家吃饭?”
“不。”我没有跟他说太多。
“好吧,注意安全。”他道。
莱克斯大学离我住的街区有段距离,我坐了地铁,到站后又步行了大约十分钟。路过公告栏时,我看见了安娜的社团所张贴的海报。我不知道大礼堂在哪儿,但是跟着人群走总没错。
的确来了不少人,大家都穿着奇装异服,黑衣女巫、白雪公主、张着獠牙的怪兽、挎着篮子的小红帽……什么都有!稍微低调一点的人选择了那些亮闪闪的面具。
我在门口找到安娜的时候,她正忙得不可开交,礼堂门口的队伍排的很长,他们正依次从放在大门前的箱子里抽号码牌。男人抽左边的箱子,女人抽右边的。旁边还有个拿着相机的男孩儿一直在帮人合影。
“罗伊!”安娜说,“真高兴你来了。”
“你没告诉我这是个假面舞会。”我说。我穿的太普通了,什么都没准备。
安娜显然没听清,“你说什么?”
“我说——我什么没有准备!”我凑近她,在她耳边大声道。
“我忘记跟你说了?该死的!”安娜笑道。
艾米丽·鹿特正好出现了,她朝我打招呼:“晚上好,罗伊。”
“他没有面具,给他个面具。”安娜道。
艾米丽朝安娜翻了个白眼,“我就知道你忘记跟罗伊说了!过来,亲爱的,我去给你拿。”
她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