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徐至清醒之后没有反悔,他默许了程锡长久地进入自己最私人的领地。
洗手台上放上多一副牙刷和杯具,牙膏是相同的,晨起洗漱之后的吻有着清爽的薄荷味。衣帽间里尚空着的地方添上程锡与他沉闷老成的风格截然不同的衣服,床头边放了本砖头厚的世界电影史,用于午间小憩助眠。
同床共枕,朝夕相对。
似乎难以找到比这更为亲密的关系。
徐至在万圣节的时候被程锡拉着出去凑热闹,勉为其难地戴上猫耳、画上胡须,和扮成吸血鬼的某位演员走在游行的人群里。然后站在一边,看找程锡讨要糖果的人源源不断。这人来者不拒,身上带着的糖和巧克力豆都被瓜分干净,还被满嘴血色糖浆的小女孩亲了一口。
程锡涂得苍白的脸上还有血红的唇印,他在斗篷里摸了好一会儿,一粒糖变戏法似的躺在他掌心:“最后一个。要有童真,小徐先生。”
圣诞节更给他们出去闲逛的好由头。临时组成的圣诞集市琳琅满目,旁边就是巨大的圣诞树和露天冰场,不过显然被精心装扮过的圣诞橱窗更吸引程锡,其中一个珠宝品牌的橱窗让他多盯了一会,徐至也跟着看过去,是一只翅膀破碎的蝴蝶。
坦桑尼亚石,青金石,钻石,质地通透的冰种翡翠放在翅膀外缘。
见程锡看得入迷,徐至下意识地去看价钱,没想到却是非卖品。
虽然折了翅膀,他却从里面看到了“飞”的感觉。
可惜的是,它被困在一方密不透风的玻璃展柜里。
连随风而行也做不到。
他们在纽约度过了一个完整的冬天,下大雪的日子程锡就会在屋子里烧起壁炉,闲适地靠在沙发椅上享受温暖,人不在的时候毯子就随意地搭在椅子上,盖着本程锡从徐至书架上刨下来、一整个冬天都没有变过的。
阳光出来的时候程锡会坐在那把古董椅子上画画。他临摹了两次前主人留下的那幅雪原,更多的时候画的是从他望出去的那扇窗户里动态的景色,一年下来,就有了纽约的春夏秋冬。
徐至放松手里的工作,投入了更多的心思完成他的论文。
归期临近,他不可能在美国久留。
届时回到阔别许久的国土,他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自由。
和程锡在一起的日子就像是一次叛逃,是他规规矩矩人生中的浓墨重彩。
2005年的3月1号,徐至二十五岁生日。
程锡外出工作未归,他下班以后自己煎了块火候有些过的牛排,然后上楼拆徐更今早寄到的礼物。
还不及他打开礼盒,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他以为是一天没有动静的程锡,看到来电号码时却眼神一暗,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无波无澜:“你好。”
“回国的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徐至在心里嗤笑一声,他并不常收到家里打来的电话,上一次还是他辞掉波士顿的工作去纽约。时隔一年再听到父亲低沉而无情的声音,没有任何寒暄,他竟然从一开始就感到疲累。
徐至道:“工作已经在交接,论文答辩在五月。”
徐正则嗯了一声:“和你同住的那个人,关系理清楚,我不希望你回国还带着他。”
徐至的心猛地一跳。
他几乎就快惊呼出声,可理智压过慌乱,即便如此,他还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就这样,日程确定之后跟魏迢联系,他会来接你。”
徐至捏着电话,指节紧紧扣住棱角,手指颤抖起来。
他不知道徐正则是如何知晓程锡的存在的,可对方显然对他的生活了如指掌。
原来这么久的不闻不问,不过是给他身上的绳子松了一松。
等该回来的时候,用力一扯,他就会被拽上原来的轨道。
他已经无暇失落对方从来没有过的生日祝福,陷入了震惊和慌乱之中,眉头紧锁,脸色微白,只能靠拆弟弟送的礼物来转移视线。
这时,书房的门被打开,程锡风尘仆仆,呼吸还不均匀,脸上笑着。
“生日快乐,我没迟吧?”
徐至看着他脸上随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