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没来得及喝那杯威士忌苏打,除夕夜再叫代驾想必很难。
程锡两眼看着还精神,脸颊也不见酡红,醉意来得突然,徐至与他相识十四年,也是偶然才学会如何分辨。这人酒量不佳,为了躲应酬对外公布的信息是酒精过敏,再大的场合也能滴酒不沾,护得自己周全。
可在徐至这边,程锡每年除夕都会来这家酒馆陪他喝上一杯,时间不长,喝完回家。他自己则被酒馆收留到孤独的后半夜,踏着馆里平和纯净的莫扎特k330离开,回到城市正中央,便又是崭新的一年。
他将卡递给酒保结账,对方笑着婉拒:“今年就让我请你们一次。”
他身上没带现金,又不想欠人酒钱,便从程锡口袋里摸出钱包,怔愣了一下,从夹层里拿出两张大钞留在桌上,让酒杯压着。
徐至把人扶到车上,程锡半醉半醒,眼睛仍然亮着。
“你还记得我家怎么走么?”他说,“当初你送我的那套,我把它上面的一层买下来打通了,安安不适合住在偏僻的地方……”
徐至替他系安全带的动作又是一顿。
安安是谁?
他再看向程锡的眼神有些复杂,但什么也没问,只是兀自启动了发动机。
一路上走得安静,徐至没有开车听电台的习惯,程锡像是闷得难受,将车窗按下一丝小缝,细细风声灌进来。
他本就开得不快,如此一来又降了速度。
程锡说的地方是徐至多年前送给他的房产,地段很好,不会过分吵闹,最重要的是安保做得周密,也难怪程锡的隐私被保护得密不透风。
只是没想到程锡把家安在了那里。
他想起付账时打开程锡的钱夹,很有年头,意大利手工制,时间沉淀了的皮料透出一种奇妙的颜色,频繁使用的东西竟然也护理得很好,划痕不多,包边被磨损的程度也还能接受。
比起这个旧钱夹,徐至更无法忽略的是,最外面半透明的卡槽里,一左一右放了一张泛黄的电影票和小孩子的照片。
他不太觉得那个小孩与程锡毫无关系。
也许“安安”,就是那个孩子的名字。
如果说低调是为了妻儿,做到极致也是情有可原。
也许正是一个父亲对幼崽的竭力保护,才让程锡在圈子里强硬了这么多年。
明明没有喝酒,徐至的嘴里却突然泛出了苦味。
程锡家所在的小区叫“兰庭”,是2006年徐至父亲还掌管徐氏时开发的楼盘之一,兰字化用了他母亲名字最后一个字的谐音。
当年不似近年来房地产泡沫严重,适时投机利润可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