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宇典拉开拉链的时候,只拉了一半,他故意遮掩了,也没有露出异样的神情,所以贺庭政不知道他受伤了。
但他眼泪一直没停,眼睛一直都是湿漉漉的,不时涌出一两滴泪水,顺着脸颊滑下去,滑到下巴、颈部再隐没。虽然江宇典表情没有多大变化,在面无表情地卸妆,但很快就让贺庭政意识到不对了——怎么会一直哭?
是不是宇典受伤了?
想到这里,他抬腿跟着江宇典进了换衣间。
那换衣间不算小,容纳两个成年男人绰绰有余。
但江宇典却没有在他面前把外套脱掉,就伸手推了他,把他给赶出去。
贺庭政不肯走,他背靠着镜面,手指拽着他的外套口袋,抿紧嘴唇道:“你是不是受伤了?”
“没有,”江宇典食指抹掉眼泪,推开换衣间的门,冷着脸把贺庭政往外推,声音里透着难忍的嘶哑,“别比比,出去。”
实际上他真的受伤了,不是严重的,就是皮外伤而已,但是由于胯部也被威压的绳索蹭破皮了,他连走路都疼。
疼归疼,江宇典不肯说。
贺庭政已经发觉了他的不对,怎么可能真的出去,他又不能跟江宇典急,好声好气地低声道:“大哥,别这样闹,受伤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不笑话你,我看看你的伤势,你让我看看……”他说着,伸手轻轻把江宇典的拉链拉开了。
江宇典显得很烦,他不是很想在贺庭政面前露出这样的一面,但转念一想,他什么都给贺庭政了,贺庭政什么都看过了,他再狼狈难堪的模样,他都看过了。
现如今就是受个伤罢了,这又有什么好隐瞒的呢?
只是……吊个威压都让他蹭破皮了,蹭破皮都让他疼得走不动路、眼泪直掉,而且还他妈扯到蛋了!他委实觉得太丢脸了,也不好说自己扯到蛋了所以哭了。
这个理由比在床上,让贺庭政给弄哭还让他觉得丢脸。
他别过头去,又擦了下眼睛,食指上划过一条水痕,任贺庭政看。
贺庭政看他腰际一圈青紫勒痕,很深的勒痕,某些地方还破了皮,蹭出了血丝来。贺庭政不敢拿手去碰,心疼极了,他拿过电话说:“我让招弟去买一卷绷带和外伤药来,先抹上药,缠上绷带包扎好了咱们再走。”
江宇典却不耐烦地直接套上打底的背心:“这他娘的还要包扎,吃饱了撑的,老子有这么娇气吗?”他动作很快地套上了毛衣,嘴里难忍地“嘶”了一声,显然是疼极了。贺庭政想伸手帮他,江宇典也把他的手打开了,根本不让贺庭政碰。
他上辈子什么伤没受过?换做以前,枪子儿烂在血肉里他眉头都不皱一个。
那时候的他,似乎完全感觉不到疼痛,和现在的他完全不同……这或许是老天爷给他的惩罚,也像是眷顾,会感觉到疼了,心也会疼了,像个人了。
他好似对贺庭政生气了般,上车也不跟他说一句话,坐在单独的座位上,不像以前那样和他并肩坐在最后面。
贺庭政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想服软吧,可是恨极了他这爱逞强的毛病,伤在江宇典身上,疼却在自己心上。
旁边那位置上坐着的金招弟,用余光瞥着这两个人,根本不知道他俩怎么了。
闹矛盾了?
看着老板是生气了啊,真生气啊?贺哥这么好这么无微不至的体贴性格,还能惹老板生气了?
那老板的心眼得有多小啊!
贺庭政跟他冷战不了几分钟,自己憋不住了,跑到他身旁蹲着,蹲在他身边,去晃他的衣服袖子。
他抓着江宇典的衣袖,扯了扯,可怜巴巴地道:“我错了。”
江宇典心想他有什么错呢?没有错,他也想不出来贺庭政做错了什么,可能就是因为他自己吊威亚扯到蛋了所以不爽,而贺庭政还爱管他,他就对贺庭政发了火。
但什么错事都没做,冤枉死了的贺庭政还是先给他服软了、道歉了。江宇典觉得自己要是再不对他露出个高兴点的颜色,那他就太小心眼了。
他这么想着,心早就松动了,贺庭政又问他一句:“饿没有?你想吃什么?我回家给你做。”
江宇典顺口就答:“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