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们护士长休假呢,被喊过来的。”小护士有些得意。
“小刘,你来包扎。”护士长挺严肃,冷冷叫了声说话的小护士,然后自己退到了一边。
“我的手以后会废掉吗?”石冬冬忽然问向正在帮他包扎创口的护士,消毒棉球被之前渗出来的血染红了好几个,乍看过去,盒子里一片血红。
“的确是要注意静脉炎,每周要按时冲洗管壁,手臂不要做运动,洗澡的时候包裹好保鲜膜,不能浸泡,至于画画,还是适可而止,不仅仅是为这根管子,你的病也需要多休息。”不苟言笑的护士长认真叮嘱道,语气中透出威严的感觉。
石冬冬看了看自己已经用透明胶膜包扎好的手臂,轻轻叹了口气。
乔昊推着他回病房。
轮椅上的石冬冬情绪有些低落,一路上没有开口说一句话。玉姨跟在他们旁边,没有出声,但眼睛分明是哭过的。
乔昊心里也沉沉的,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因为他知道,置管只是个开始,之后通过这个管子输进石冬冬体内的化疗药物才是真正的挑战,乔昊只担心他是不是能承受得了那些副作用。
好在,从置管室到病房的路并不长,这样的沉默只维持了几分钟。
一进病房,一阵酸腐的味道便传了出来。
“蛋花汤都熬不好!都是你!你他`妈还能做什么!”八床的光头男人声音嘶哑,对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妇吼得头上青筋都冒了出来,他的病床下,一个蓝色的脸盆里接了一盆黄褐色的液体,从盆边喷溅的痕迹看来,显然是吐出来的。
“唉呀,吐成这样怎么还不叫医生啊!”玉姨有些被吓到,又怕那些污物会让石冬冬不舒服,急得拿起了病房里的扫把。
“他妈的不会传染!”光头眦目,脸胀得通红地吼向玉姨。
“请你冷静些,别对着老人这么喊。”乔昊将玉姨挡在身后,指责光头的粗鲁,在病房里,这样的吵闹对其他病人实在不尊重。
“冷静!你们倒……咳咳……你们倒是给我只杜冷丁啊!我他妈要疼死了!什么东西都吃不了!老子脑癌晚期了,就要玩完了!我冷静个屁!……”男人说着,整个上半身都耷到了床外,这一次吐得越发厉害,一堆污物从口中喷射出来,床下一片狼籍。
“对不起,医生,对不起,我这就打扫!很快,很快的……”白发的妇人连连致歉,憔悴的脸上挂了几缕头发下来,脸色和头发一样苍白。
“快!哈哈哈……”男人俯着身体一阵抽搐般的狂笑,发了疯般连被子也被扔到了床下,“快点收了我吧!我他妈活的真没意思!快啊!”
七床的老人背过了身去,他的老伴不在,老人似乎耳朵不好,对这歇斯底里地一幕好像无知无觉一般。
而石冬冬,乔昊忍不住去看他,却见他已经自己坐回了床上。
有医生进来,两三个人一起架住了仍在不安扭动的光头,在一阵推搡后给他推了一针,老太太看着光头慢慢安静下来合上眼睛,哭成了个泪人,一边哭一边还要打扫之前的残局。
乔昊默默拉上了床帘,走到石冬冬的床边。
“埋管的地方疼吗?”乔昊问他。
“不疼,我做样子给护士们看的,其实打了麻药怎么会疼。”石冬冬冲他笑笑。
“为什么不去更好的医院?”乔昊拉了把凳子坐到石冬冬身边。
“因为你在这儿啊,”石冬冬轻飘飘说着,“有什么事都能立刻找到你,说不定以后呼吸不顺畅了,还能转去你们科,像安宁那样,做你的病人挺幸福的……”
“石冬冬!”乔昊瞪他。
“开个玩笑,哪儿治不是治?反正我爸有本事请一堆外面的名医来会诊……而且万一有个不测,在这里总比在外地好。”石冬冬原本想说比客死异乡好,可是看见乔昊的脸色,改了用词。
“不要乱说话。”乔昊想叹气,终于还是忍住了。
叹气地却是石冬冬,他轻轻叹了一声,说的却是,“你放心。”
乔昊抬起头来,去看那人的眼睛,难得他的目光中收起了戏谑。
石冬冬接着道,“既然决定治疗了,我就不会那么容易被吓到,我有心理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