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有些心虚,如果真要动手术,这骗局还怎么继续下去?
“手术风险高吗?”霍延微微皱了眉,英挺的鼻梁上眉宇间形成两道褶皱,令他整个人显得成熟又稳重。
石冬冬爱的也许是这人的英俊吧,乔昊想。
“开颅手术都是有风险的,有些病人可能会死在手术台上。”
石冬冬交代的,尽量往严重里说。
霍延果然吸了口气。
“如果肿瘤是恶性的话,冬冬的时间还有多久?”短暂沉默后,霍延再次开口。
乔昊没想到对方会问出这么个问题,他有些错愕地看向面前的男人。
如果是亲人、亲密的人,不应该无法作出这样的假设提出这样的问题吗?
至少,不会问得这样平静。
在医院里见惯了生死,乔昊多少也能感觉出家属的心情。
“我不知道。”乔昊不自觉语气生硬。
“我想知道最坏的情况,然后帮冬冬参考以后的治疗方案。”霍延的话像在追问,又似在解释。
乔昊勉强点了点头,也许是自己太过敏感。以他的立场,对眼前的男人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排斥。他为这种排斥而懊恼。
但是,答应那人的事总不能搞砸,于是,他只得回答,“这个的确很难说,因为现在还不知道肿瘤的性状,如果是恶性胶质瘤的话,时间应该不会超过一年。”
霍延的右手慢慢握成个空心拳头放在了鼻下,他不说话。
乔昊看了他一会,终于在对方的沉默中决定离开。
他看不出这人的心情,但他清楚地知道,回答完他的问题后自己的心情——异常糟糕。
去它的恶性肿瘤,去它的剩下的时间,更去他妈的一年!
该爱到什么程度,才愿意这样地诅咒自己。
第13章 第 13 章
石冬冬走到十二楼时,乔昊刚跟着科主任完成晨间大查房回到办公室。
石冬冬正想进去,身前已经有人在门外犹豫。
是一对母子,儿子穿着病号服,母亲打扮朴素。
“小安,要不你别去,我一个人进去给乔医生道歉就好了。”母亲的声音有些犹豫,为难地看向自己的儿子。
那母亲一开口,石冬冬便认出了她的声音——那个晚上,男孩被抢救时,她曾一遍遍叫着“小安”。
叫小安的男孩已经能够下床了,被母亲撑扶着,表情有些倔强,“乔医生救了我的命,爸爸还把人家给打了,这太说不过去了,我不跟你一起去,心里不舒服……”
母亲点了点头,像是下了决心一般,扶着儿子敲响了门。
石冬冬自觉地靠着墙等在了门外。
门里传来乔昊的声音,他在问病人怎么不卧床休息,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
然后是椅子被移动的声音,乔昊似乎在招呼他们坐下,接着他便走到了门口——来关门。
门外的石冬冬适时对他招了招手。乔昊却只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便径自关上了门。
门里的声音石冬冬再听不清楚,只得乖乖等在门口。
里面的人是来道歉的,他是来道谢的。
总之,乔昊绝对是个好人。
乔昊从小就是个好人,石冬冬不由想到了遥远的从前。
那时,乔昊仗义打跑了一群小混混,把他救了出来。
几年之后,在法国,当霍延也把他从一群敲诈勒索的黑人无赖里救出来时,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自己心里曾经的英雄。而那是他和霍延的第一次见面。
缘分是奇妙的东西,如果把遇见这两人的顺序对调一下,自己现在会不会就不这么辛苦?
十六岁时遇见霍延,二十岁时遇见乔昊。
那样的话,他是不是就可以作为病人,直接在医院里和乔医生谈恋爱?
只可惜,世事没有“如果”,乔医生也不见得喜欢男人。
石冬冬觉得自己都快睡着了,办公室的门才打开。
出来的母子母亲眼睛红红,儿子满脸感激。
石冬冬知道,乔昊一定大度地原谅了那个打人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