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低沉的汩汩声从池底铺满的卵石间冒出,在水面漾起波纹。
黄煜斐像是担心李枳害怕,解释道:“玻璃是特制的,从外面看不清里面的情况。而且顶层也不会再有别人。”
李枳了然地点了点头,蹲在池边,展开五指拨水。他望着玻璃球外的碌碌城市,以及即将彻底暗下的昏暝暮色,感慨道:“我不是怕,我就是觉得好厉害,大玻璃泡连着小玻璃泡,洗澡还能三百六十度看夜景,哪个天才想出的这设计。”
黄煜斐站在门廊口低头看他:“缺点是水质一般,人工加盐溶解度过高,比不上天然矿物。”
“够好了,我还没泡过温泉呢,就小时候跟我爸爸去过权金城,光顾着吃自助餐了,”李枳站起身子,撩起眼皮冲他乐,又道,“这玩的不就是刺激吗。悬在北京城上面泡澡,脚下就是三环路,这件事儿世上还有多少人做过?”
黄煜斐挑眉:“这个房间是新修的,以前没有人用过。”
“我的天哪……”李枳愣了愣,又羞涩了,垂下眼睫,“不用这么隆重的,反正,和你洗鸳鸯浴,在哪儿,用什么水,都没什么所谓。”
说罢他就踢掉拖鞋,大大方方地卷起毛衣往上脱。
李枳这人有个特点,虽然老容易不好意思,但真把什么想明白了,他也不爱忸怩。
这特点是黄煜斐总结的,此刻他眯起眼睛,目光掠过李枳那截越露越多的柔软腰身,又掠过他踩在玻璃上的雪白脚趾,忽然道:“我马上回来。”
李枳脸被箍在领口里,一愣,待到把毛衣彻底脱下,才看见黄煜斐匆匆回到暗门里的背影。
搞什么,老司机还会不好意思看我脱衣服吗?还是传说中的放置普雷?李枳理了理被静电带得蓬松的头发,有点莫名其妙。但他还是把脱下来的衣服一件一件叠好,慢慢地坐进了池子里。后脑勺靠在大理石上,李枳挺腰伸展四肢,抬手碰了碰身后的透明球壁,发现这材料确实高级——既不冰手,也不蒙雾,又也许是有两层,中间夹着自动加热的装置。
只能说高科技好,有钱有势更好。外面明明是冻人的天气,地上积雪都在反光,而他现在却这么暖。被圈在这样一个湿热的密闭空间中,李枳手腕搭上额头,感到非常安全。
他仰头看天,玻璃球里灯光太亮,外面什么也看不清楚。觉得无聊了,就大叫道:“哥你干嘛去了,快点!”
黄煜斐声音渐近:“调暖气啊,否则你泡完出去会很冻的。”
李枳傻笑:“哦,好贴心呀。”
黄煜斐好像也笑了:“今天才想起来夸我?”
话音刚落,脚步声就到了池边。李枳坐直身子往前一看,差点一跟头栽进水里——
他的哥哥,全裸,无码,出镜了。
手里拿了两件纯白浴袍,毫不避讳地弯腰放进池边的竹篮里。
李枳别过脸,眼睛不知该往哪瞅,他脑子里只剩下一掠而过的腹肌和大鸟了。黄煜斐的肤色比不过李枳那种牛奶似的白,但光泽很好,尤其大面积一露,在李枳看来,简直能烧眼。听见人家走进池水,在对面坐好了,李枳才把脸转回来,盯向他锁骨下方,看到露了一半的胸肌,不算特别发达,形状却劲瘦有力。他又扫了两眼线条漂亮的肩臂,小声说:“哥,你这身条儿也太顺了。我在今天以前一直觉得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这事儿就是胡扯,不存在的。”
黄煜斐支着下巴看他,淡淡道:“最近长了一些肥肉。和小橘在一起伙食太好。”
态度倒是很低调,仿佛刚才光明正大遛鸟的那位大仙不是他。却又好像在说:我身材还可以更好哦。
李枳就揉着眼睛笑:“对了,哥以前来过这里吗?好像对情况很熟悉。”
“就是昨天送你回家之后来过一次,看看这里的老板有没有按我的要求做准备。”黄煜斐舒展地抻了抻手臂,“那家伙办事不算太厚道,我担心这里没他吹嘘得那么好,不事先探点总觉得会闹出乌龙啊。”
李枳伸直腿,试探着勾他的脚踝:“我挺震惊的。哥之前一直跟国外待着,在北京人生地不熟,当然,你有人脉,但这些浪漫点子还真得自己想才成。像我这种就啥也想不出来,只能跟屁虫似的享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