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或目的性地单眼一眨,让他显得专注,且挑逗。
但是现在的威廉,面容冷硬,眼神沉郁。他瞧上去,比他的哥哥更像他们已经淡出公众视野的父亲。
马尔斯的宝贝男孩在死去。
躯壳活着,灵魂在死去。
马尔斯想见他。这两年多的时间里,没有哪一刻比现在让他更想见威廉。
当初他承诺过要做威廉的叮叮铃,可他的彼得潘,却已经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被永无乡*摒除在外了。
马尔斯想见威廉。想用嘴唇揭下爱人的漠然,想用手指带起那双绿眼的光亮。
疯了一样地想。
……
威廉在清早送走了酒醒的格里芬。他上班。他下班。在家里处理完了后面三天的工作,给儿子洗了澡,哄了儿子睡觉,自己冲了澡,开始了深夜里无所事事的家中游荡。
他步入客厅,瞧见茶几旁的迷你垃圾桶里有一张卷成团的纸张。昨天佣人才清理过屋子,而他和小威尔今天都没在起居室呆过。他将纸团拣了出来,展开恢复成原状,惊讶地发现,这居然是格里芬的遗留物——他哥哥的身体检查报告。
他快速地扫阅,目光捕捉到突兀的“生殖腔状况”一栏。他眯起眼,放慢速度,细细地读完了那道标题下的每一个字,瞳孔骤然收缩。
如果他的哥哥愿意为腓特烈做到这个份上……威廉想了想,尊重格里芬的意愿,将这份身体检查报告揉成一团,再度扔进了垃圾桶。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格里芬与腓特烈之间的事。威廉不会插手干预。
他走到置物架旁,不怎么高兴地发现他的红木架子上布起了一层薄灰。后天佣人们来上班的时候他得就此多说两句。他们应该做出与得到的可观薪资等值的活计。
事实上,如果铺了一层灰的是他的实木茶几,威廉也不会生起气来。他交代过佣人们很多遍了,“搞砸哪里都行,除了这具木架”。这里是他摆放马尔斯遗物和骨灰的地方,这些佣人为什么就不能上点心呢?
他扭头去洗手间拧了一块湿毛巾,又回到木架前,蹲下身,自下而上,仔仔细细擦拭每一块木板的每一个面。他在洗手间与木架之间来来回回跑了几趟,扔掉了两条毛巾,终于让木架子变得崭新干净,纤尘不染。
他拿起一个相框——马尔斯的父母带着小马尔斯在游乐园的那张——神经质地擦拭相框的各个角落,然后换到下一个相框、再下一个……马尔斯的铁盒子、马尔斯的水晶糖罐——里面剩下了三分之二的各种水果糖……
威廉把架子上所有马尔斯的物件都擦过了一遍,包括搁在最高处的陶瓷骨灰瓶。
做完这些,他停了下来,茫茫然立在原地,脑内一片雾蒙蒙的空白。
一颗子弹忽然划破迷雾,击碎了某个人的前额。
视网膜上飞溅的血色将威廉惊醒。
他不知道自己站在这游离了多久,脑袋里记得的,只剩一张皮开肉绽的脸,以及那结了血块的鸦黑短发。
胃里剧烈地翻涌。
这几个月间无数的可怖梦境一股脑涌进了他的脑海。
威廉冲进浴室,掀开马桶盖将晚饭吐了个干净。
他等到胃部的翻搅完全平息,才摇晃着起身,洗脸漱口。他打开浴室镜后的柜子,拿出橘黄色的药瓶倒出一粒,就着水龙头里的水咽下。
他轻轻晃了晃那橘黄的瓶子,所剩无几的药片在其中“哐啷哐啷”地互相撞着。
他得再去问豪尔特医生开一瓶药,这些不够他撑过后天。
唯一麻烦的是,这回他该编造什么借口应付医生“为什么还不过半个月你的药瓶就又空了”的问题呢。
——
希斯培鲁比他想象的还落后。
专机临近地表,格里芬望着窗外由小变大的城镇,想。
这个地方看上去经历了很多战乱。许多镇子的建筑相当破败,印刻着被枪炮摧毁的痕迹。人群密集的城镇也不发达,处处是简陋的土房,没有一座高楼,应该是为了防止被当成导弹袭击的目标。道路灰扑扑的,汽车一旦驶过,能扬起漫天的尘土。
格里芬不是没见识过贫困,而这个地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