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芬不着痕迹地端详着他,朝旁边挪了一步,并不抱歉仅是礼节性地说了句“对不起”,目光审慎地从对方面上一带而过。
英国人?他听出了对方的牛津口音,不是很感兴趣地做着猜想。
“柏拉图,或是马基雅维利?先生您有推荐么?”
格里芬迈向期刊书架的脚步顿了顿,没听到后方有新的声音回答黑发男人的提问。他慢慢侧过身,黑发也侧过头,两人视线触上,对方冲他微微一笑。格里芬意识到对方确实是在问他。
“……一支军队的组成该是爱同相爱之人,他们戒除玷辱名誉的污事,为表敬意而仿效爱人,会是自己城市最优的统治者[1]。”他静了静,慢悠悠回道。
黑发男人怔了一瞬,随即微笑着接口:“当相爱之人并肩作战,即使不过寥寥数人,他们也能征服世界[2]……那么就《会饮篇》吧。先学会爱,再读战争。”
格里芬嘴角微翘。对面人收了声看着他,片刻过后,轻笑了声:“多多微笑,先生。”他抽出书转身,背对格里芬挥了挥手,“它很衬你。”
格里芬一愣,目光追随着男人的背影逐渐飘远,又被走入借阅室的弗雷德牵走。他的秘书与那黑发陌生人擦肩而过,苍白着一张脸冲他虚弱地笑了笑。
四周除了他俩以外再没有其他人。格里芬伸出手,揽上弗雷德的腰,将高瘦的男人拥进怀里,手掌抚慰地在他背后轻拍。“好点了吗?”他关心地问。
“还是头晕。”脖颈处传来情人低闷的嗓音,格里芬侧头吻了吻他的耳廓,弗雷德说,“雅各布只有晕海宁*,我现在有些想睡觉。”
“那我们回房间吧。”格里芬提议。
“抱歉,明明我不晕船都很多年了……”弗雷德的语气听上去格外低落,“午餐时还跟你约好了,下午一起去听歌剧的。”
“别放在心上。”格里芬安抚道,轻柔地梳理情人的鬈黑短发,“听歌剧什么时候都可以,现在我们先休息。正好我腰有点酸。”
弗雷德埋在他肩头,笑了一声:“那一会我给你按摩按摩。”
……
格里芬拥着弗雷德醒来时,太阳仍在地平线上耀武扬威。金色光线穿过阳台,透过薄薄的一层月白纱帘,温暖照拂在屋内人的身上。
格里芬缓缓睁开眼,面前是弗雷德线条凌厉但优美无缺的下颚。他仰起头,慢吞吞蹭着弗雷德向上挪,直到能将那张俊美的面容完整纳入视野。
弗雷德仍在沉睡,吐息安静且均匀。一层薄薄的胭红蔓延在他雪白的双颊。两对黑色睫毛浓密又纤长,在眼底倒映出大片惑人的扇形阴影。
拇指轻抚怀中人绯红的颧骨与洁白耳廓,格里芬在秘书花瓣似的饱满唇瓣,汲取花蜜似地啄吻了一口。
他搂着情人阖上眼,又躺了一会。室内一片安宁,阳台门没有闭合,特意留出了一道缝隙,好让海浪声得以透进卧室。水波嬉戏的乐章并不喧嚣,此起彼伏,带着独特自我的韵律给人以随波逐流的平静。
手机在耳边震动了一声。格里芬朝亮起的屏幕瞥去一眼,是雅各布的短信,通知他半小时后在甲板有场晚宴。
格里芬磨蹭了一会,等处理完了邮件,才不急不忙起身去浴室梳洗换衣。等他打理好凌乱散下的金发,穿着齐整的格子西装三件套从浴室中出来,时间离晚宴开始已经不远。
他在离弗雷德咫尺的床畔坐下,手指穿插进那头柔顺黑发,慢慢梳理。弗雷德在微小的干扰下动了动,掀起眼睫,黛蓝眼珠带着朦胧睡意迷茫地看着面前的金发。
“想去晚宴吗?”格里芬见他醒了,问。
弗雷德模糊不清地咕哝了两声,在床榻中左右辗转着又闭上了眼。
他的呼吸再度平稳,格里芬的手离开了那头黑发。他没有继续吵他,只是给弗雷德留了张字条,告诉他,如果醒了,可以去晚宴找他,或者就呆在房间,打电话叫人送餐。
他最后吻了吻情人,对着穿衣镜再整了整衣着,拿起手机出了门。
“咔嗒。”门落了锁。
弗雷德的眼睫随声一颤,慢慢张开,露出明锐清醒的一双眼。
……
这是十分钟内格里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