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房间是通的,一门之隔。傅墨可以锁上门,但傅明皇那边没有锁,只要傅墨愿意,随时都能进父亲的房间,只是这几年他从不主动去开那扇门。
傅明皇靠在躺椅里,回想刚才儿子薄唇紧抿的样子,生气的样子都让他心跳。让他扮演一个慈父真是越来越难了,其实傅明皇的心思两人都心照不宣,他装不装都意义不大。
但是傅明皇知道傅墨害怕,所以哪怕只是表面功夫,他也要做一个好父亲,也只做一个父亲。
傅明皇要傅墨,这是他下足决心板上钉钉的事,他养他多年,给他锦衣玉食也给他亲情爱情,傅明皇不做无意义的付出,既然他把自己的所有都献给傅墨,那他就要得到傅墨完完全全的爱。傅墨害怕也没关系,他有的是时间和耐心,宠他爱他许他一切,直到傅墨愿意回应。在这件事上,傅明皇可以忍、可以等,但绝不能放手。
如果傅墨不愿意,那他就把他关在这座富丽堂皇的金丝笼子里,哪都不准去,谁都不能见,即使不择手段,也要把这个宝贝留在身边。
四十多年,傅明皇从没有这样爱过谁,他在黑道的头一把交椅上坐了这么多年,却不知道爱为何物。在他发现自己对傅墨的心思时也曾慌张过,但很快又冷静下来了。多年的杀伐决断让他只相信一个真理——想要,那就去抢。傅墨让他着迷甚至让他想得发狂,为了得到傅墨的爱,他真的会不择手段。傅明皇从来都是心狠手辣的人,即使面对爱情,他的追求方式也只是包裹着糖衣的狠辣手段,如果他得不到,那他宁愿亲手毁掉。
事实上傅明皇的施虐心越来越强,傅墨太美了,每次一些不经意的小动作都会让傅明皇想把他扔在床上,狠狠地弄哭他,让他叫爸爸,逼得他求饶。
傅明皇希望傅墨接受他的那一天能再快一点,再早一点,不然他很难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傅墨摸黑起来坐在床上,懊恼地揉捏鼻梁。他能感觉到傅明皇最近变了,似乎有步步紧逼的意思。他还没有做出任何过界的事,但傅墨分明感觉到危险,傅明皇就像一头蛰伏的豹子,趴在草丛中静观其变,只为等待一个时机,就会扑上来把自己撕扯开来吃进肚里。
傅墨坐在床上想啊想,终于做了个决定。
许锦辰是半夜里被手机吵醒的,他才睡下没多久,那个被他称为“床伴”的男人顾翰生把他折腾到半夜,此时睁开眼都分外吃力。
傅墨上来就是一句:“我在你小区门口,给我开门。”许锦辰住的小区安保很严,晚上要有业主出来接才能放行。
“怎么了?”夜半敲门准不是什么好事,许锦辰打起精神下床去接人。
“我要去我妈的老房子里住几天,找你拿钥匙。”
“……”许锦辰的脚步停住了,那套房子是他帮忙找顾翰生做的翻修,当时傅墨多了个心眼在许锦辰这儿留了把钥匙。但是平白无故的,干嘛突然去那里呢?他记得傅明皇并不喜欢那个地方,傅墨这是非得跟他爸对着干。
傅墨上来了,许锦辰给他倒了杯咖啡,问他到底出什么事了,半夜从家里跑出来。
“我怕那死老头子,跟他住一起太危险了。”
“他对你做什么了?你这么怕他。”
许锦辰多少知道些这对父子奇怪的关系,傅墨苦闷得不行时会找他诉苦,另外他自己也眼尖——谁家养孩子这么养。傅明皇对傅墨的纵容宠爱早超过了父子之间的宠爱,有时许锦辰觉得傅明皇连看傅墨的眼神都不像个父亲。
“我最好搬出来住,不然迟早有天要被他嚼碎吃了。”傅墨吹着咖啡冒出的热气,咬着杯缘小声说:“我觉得我不是他亲生的。”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不然你说哪个爸爸会那样亲儿子!?而且昨天他吓死我了,差点就把我按床上就地正法了好不好!”
许锦辰不作声了,他作为一个外人没有评论的资格,但也正因为是旁观者,他能看得更清楚。
傅明皇对傅墨越好,傅墨就越害怕。亲情和爱情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一个是无私给予,一个是自私占有。对于傅明皇这种在黑道上纵横掌权了十几年的人来说,斩断亲情的束缚太简单了,他现在就没把傅墨当儿子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