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了,心就软,眼框红了一圈又一圈,生生掉下泪来,整整两天时间净围着徐知着转,嘘寒问暖,家长里短。从“蓝田那个臭小子,怎么连羊绒衫都不帮你买一件”到“你这孩子怎么连钱包都没一个”。徐知着全身上能挑的缺漏全让她挑了个遍,第二天加急快递送到,堆了半张床。徐知着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被长辈这么宠爱过,那是真的扛不住,稀里糊涂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哄着叫了妈。
太后亲临,自然客似云来,徐知着忙得晕头转向,连练枪的工夫都没有,只顾上把蓝田手机里窃听器给拆了。最后杜学蕉请客,邀齐北京的亲友在北京城最好的馆子里摆了一桌。徐知着被蓝田打扮得丰神俊朗,带过去惊艳了四座。
席间,杜学蕉拿出一万块钱的红包当见面礼,徐知着没敢推辞只好收了。亲朋好友个个见礼,任亦时送了一枚自刻的闲章,黑玉底料,隶书阳刻“见微知著”四个字。文化人送礼都讲究用个典,顺便还问了问徐知着那名字到底是“着”还是“著”。
徐知着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其实叫什么都可以,本来的确应该是叫“徐知著”的,但报户口的时候警察抄错了,就一直错到了今天。
众人轰然一笑,却也透着善意。
徐知着收了一堆红包加礼物,两个人开车把老太太送去机场,蓝田喜滋滋地坐在回来的车上就拆起红包:从来都是他当冤大头往外撒钱,没想到还有收回的时候。
徐知着一边开车一边看着他好笑:“那一万块钱还是你收着吧。”
“这怎么行,我妈给的。”蓝田正色道。
“太多了。”徐知着有些囧。
蓝田弹了弹手指:“昨天晚上,我妈问我红包包十万够不够,说我叔叔家给新媳妇见礼,包了88888。我说蓝和一家子暴发户,你跟他比?”
“挡我财路。”徐知着笑道。
“要么?要都拿去!”蓝田把红包展成扇型,递到徐知着眼前去,动作过大,扯着了伤口,疼得一吸气。
徐知着把他按回到椅背:“你坐好。别拉到肌肉,影响愈合。”
“要说,我们家老太太是真心喜欢你,昨天晚上跟我说了半宿,说小徐同志是吃过苦的人,既然定下了来了,就得对人家好点儿。”
徐知着有些动容:“你妈很看重我。”
“我就不看重你?”蓝田挑眉。
徐知着认真说道:“你一直都很看重我,我知道的。”
“我妈好吧?”蓝田笑的得意。
“嗯!”
“觉得好,没事儿就给她打打电话,我妈是需要存在感的女人,你懂吗?”蓝田笑道:“她就喜欢一家人特别惦记着,你好我好大家好那种。我小时候比较狂,不能领会她的需求,现在你看大家都老了吧,你得陪我装装孝子。”
“你这是在强调什么?”徐知着警惕。
“我在强调……好孩子不能让老人家伤心,你以后不能甩了我。”蓝田忽然收敛起笑意,露出郑重表情。
徐知着转头看了他一眼,渐渐笑了:“我肯定是不会的。”
蓝田看着那张微笑的侧脸,多少都有些心安,多浓的爱最后都会淡,反而不如人靠得住,信不过别的,也应该信得过徐知着的人品。
当老板的好处是随时都能放假,但当老板的缺点就是,甭管你放不放假,该你的活儿还是你的,不多不少,全在那儿等着。虽然对于一介草民来说,蓝田也算是伤重,可是没歇足半礼拜还是急吼吼地去上班了,没办法,事儿多。还好现在有正牌男友照顾,去哪儿都是车接车送,倒也不算费力。
蓝田去上班,徐知着自然也赶紧去练枪,他还有五万块钱在靶场押着,不用完也是个浪费,生活又从短暂的忙碌喧嚣中和缓下来,恢复到如水的平静。只是徐知着在手机里定好了闹钟,固定每周给杜学蕉打两个电话,他十分上心,把这件事当成正事来办。时日一久,人心自见,杜学蕉喜欢得简直不知道要怎么疼爱才好。
又过了两天,徐知着练完枪收到蓝田发来消息,说今天事儿不多,趁下午路上不堵就先回去了。徐知着看着那条短消息并没有什么特别感觉,临进门却蓦然激动起来,厨房里传来熟悉的声响,原本是听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