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很普通的一幅画,一轮明月,一角飞檐,还有一个饮酒的少年,但是意境很美,人也很美。
少年一身白衣如同流泻的月光,披散的黑发宛如泼洒的夜色,微仰着头,一道银线从高举的酒壶落入素淡的唇,原是月下独饮的清冷少年,却因衣袖滑落露出的半截玉白手臂,和滴落在上的颈间一滴美酒,而带上了某种不同的意味。
让林楠发愣的却是画上提的诗句熟悉异常:“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那是李白的《月下独酌》,林楠那个时代的人,个个在十多岁的时候都会背了,若不是这画上的场有些眼熟,他差点要对出“天王盖地虎”的暗号来。
林楠看了一眼,便收了起来,放在几上,道:“想不到那日竟有雅人在侧,早知道便该邀去共饮几杯,也不致‘独酌无相亲’了。”
李昊摇头,伸长了腿靠在太师椅上,双眼有些迷离,却又嗤笑一声:“我知道你不过是说说罢了,可笑我竟真有夙愿得偿之感。”
那日,他便坐在阴影中的马车上,看着少年举杯邀明月,听着少年叹“独酌无相亲”。
一边,是他藏在心底念念不忘的那个人,因他爹让蔡航少捞了几两银子而被无端迁怒,虽堪堪救回来一双腿,却不知何时会发作,突然就瘫了、残了;一边,是他的生身母亲,因被他父皇责罚,觉得大失颜面,整日在他耳边用最恶毒的话诅咒着那对父子,让他将他们挫骨扬灰……
少年唱着“我歌月徘徊”,却不知楼下有人也同明月一起徘徊,只是直到最后,也没有上楼与他一会。
“蔡航出事以后,母后每天都在我耳边不停的说,说蔡航如何无辜可怜,说林家的人如何阴险恶毒,说于长笺如何欺人太甚,说贺明德如何落井下石,说二哥三哥如何忘恩负义……可我就是恨不起来,怎么办?”
林楠隐隐猜到,或许这才是他要远离京城的真正原因,默然无语。
李昊笑容嘲讽,在他母后眼里,蔡航出事,是李资、李旭的错,是于长笺的错,是贺明德的错,是林如海的错,是林楠的错,甚至是他的错……只有她自己没错,只有她弟弟最无辜。
他蔡航无辜?那些死在官船上的官差船夫算不算无辜?那些被大水淹死的万千百姓算不算无辜?
银子是他花的,若说他完全不知道银子的事儿,那太假,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