唆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偷工减料,长此下去,厂子迟早毁了。
他把成衣丢在了脚边,冷冷说道:“报二百六的价,做二百一的货,还要延误交货日期,你们这厂子够大牌,我小小一个做外贸的,供不起你们这样的大菩萨。这一万件我一件不要,面料重织重做,不能按时交货,等着违约吧。”
“顾老板你现在好大的派头啊,真上了档次了,看不上我们这样的小厂了。”女人冷嘲热讽,“你大概是忘了,当年要不是我们孔阳接你的货,你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吧,穷成那样还敢开公司,你不是诈骗吗?”
这话说的,旁人都不敢喘大气儿了。顾楚面不改色,说:“我再说一遍,这一万件全部重做,逾期交不了货,后果自负。”
一向和气的人,较起真来也是相当不客气,他是摆明了要公事公办,也是特意挑了孔阳不在的时候,免得当面给他难堪。
他三分怒意做了十分的架势,说完抬腿走人,那女人却不依不饶了,一直到楼下停车场了还在纠缠:“顾楚你这过河拆桥的小人!”
顾承横七竖八坐在车里看一本德语,眼角瞟到顾楚下来,还没看仔细就听见这一句骂,他一掰车门就出去了。
“这谁啊?”他问。
顾楚拉他:“回车里去。”
顾承不乐意:“谁呢就敢这么跟你说话。”
顾楚不回答,问:“想好了吃什么吗?”
顾承十分费解:“为什么要让她骂你?为什么你要忍?”就是顾长安也不会这么跟顾楚说话,顾长安私下里暴躁得很,但从来没有跟顾楚发过脾气,顾承看得见,顾长安很小心顾楚,每次顾楚去英国看他,顾长安如果不能亲自陪同,暗地里至少也得派两个人跟着他,而且他也不止一遍对他说过,不要跟你顾楚哥哥顶嘴,听他的话,所以在顾承的意识中,顾楚是受不得气的。
顾楚很抱歉让孩子听到看到这些,世间一切丑陋的东西他都不希望被顾承接触到,尤其是与他相关的,所以他下意识的说:“抱歉。”
顾承的火气立刻就被扑灭了。
顾楚说:“没什么事。就是,狗咬你,你总不能也去咬回来。”
顾承没觉得好笑,沉默着坐在副驾驶。顾楚看了他好几眼,想起顾长安有一次说,小兔崽子连他都要蒙,别以为他小就什么都不知道。顾楚觉得顾长安对顾承还是太严厉了,五岁就送回英国读幼儿园,一年就假期能回来,回来也是课程满满,生生把本来无忧无虑的孩子折磨得心事重重。他暗暗告诫自己再不要给孩子制造压力。
两个人去了“翡翠”吃小牛排,一顿饭吃了两个小时,接着又跑去打游戏机,一直到十一点顾楚要送顾承回去,顾承却说早跟管家说了今天不回了。假期他在顾楚那里住的次数不少,为避免家里老人有微词,常常借口住在顾长安的“行宫”里。
只是拿顾长安做挡箭牌,次数多了免不了挨顾长安的骂,九岁了,还总跑去跟人睡,断不了这口奶了还。
顾承挨了骂也不做声,只在心里应,你三十九了不也一样断不了他这口奶么。再说顾楚疼他跟疼心肝肉似的,顾承有恃无恐。
于是夜里顾长安来时,小公寓唯一一间卧室里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景象。
顾楚还没睡,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给顾承拉好被子才起身去客厅。
顾长安靠在沙发上,拍拍膝盖示意他坐过去,顾楚就坐在他面前的茶几上,促膝而对。
“承儿有些不安。你结婚的事,最好是先让他能接受了。”他心平气和跟他谈。
顾长安捞他的腰,把人放在自己腿上,手探进睡衣里漫不经心的摸着,说:“他一年回来几天啊,还不安了?你呀,别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没那么脆弱。”
顾楚抓他的手,在落地灯昏黄的灯光中看他,眼神柔软,像头温顺的白鲸:“你结婚是迟早的事,承儿那么懂事,不会没有想过。刚才我们谈了这个事,他担心跟你的妻子相处不好,你知道的,他原来也没有多少技巧与人相处……你们结了婚,还可以有许多孩子,到时候如果真的有了不可调和的矛盾,我希望……你能同意承儿来跟我住。”
顾长安不作声,高深莫测的盯着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