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雪推着车也回了家。
他没置备什么年货,家中盆里他早上活好的面团已经发硬,朴树也没弄饺子馅,就简单的把面团揪成面疙瘩下了碗面汤。
窝在温热炕上朴树给自己做套小护膝,时不时吸溜口汤面暖胃。
夜里十点这样,他爬起来到外面放了两串鞭炮,然后在雪里站到脚木到没知觉,朴树才惊醒着急忙爬回去屋里,真是连滚带爬的。
朴树钻进被窝儿把脚伸到炕头最热的地方捂住,心口砰砰的跳,吓死他了,他差点儿冻死。
年后是春,春后梅雨,朴树在淋过一场雨后有点儿小烧,严重感冒。修鞋时手都抖,喷嚏打到他怀疑人生,打不出来就气愤自己鼻子小,混蛋。
这场病以后朴树更加爱惜身体了,到芒种的时候他才脱下棉裤,每个月加了五十块钱伙食费,给自己早上和晚上都弄个煎蛋,煮蛋,葱花蛋。
就关成那天给自己做的,还八角味儿呢。
一年一年又一年,一年过去,十九岁的这年,朴树觉得自己老了好多,他和关成好像过去了半辈子,但其实他们才分开一年。
朴树没听过关成消息。
平安后圣诞朴树给自己放了个假,家里前天新屯的煤,桌儿上还有俩他昨个买的苹果,这天朴树给炕烧热热的,在被窝儿里吃了一大碗南瓜饭。
然后啃了一个苹果只剩核。
心砰砰跳,要撑死了。
消了十分钟食儿,胃胀感觉才渐渐消失,朴树放心点儿。
炕上的柜外带着两条镜子,朴树在镜子里瞅瘫着的自己,肚子鼓着,还真像怀了似的,以前关成老这么把头枕着他肚子上,跟朴树商量给他们儿子起名,说一些疯言疯语。
朴树眼睛看镜子里,手在自己肚子拍怕,笑的有点儿傻,然后又心里苦苦的。
伸手把一旁的兔子拽着耳朵抱住,朴树把脸埋进毛茸茸的兔子里,还有洗衣服的味儿,朴树想跟关苗苗说你爸太不是人了,可能给你找后妈不要我俩了。
憋了半天没说出口,说出来也太傻了,朴树憋的可难受的。
街上已经泛起年味儿,
小摊儿上有卖新鲜的镰刀鱼和冻鳕鱼,也摆上了糖块,花花绿绿的可喜气……
走进市场那条街里的必经之道两侧也都是买对联和鞭炮的小商贩,服装市场展挂的棉袄八成都是大红色,大家都在早早为年做起准备来了。
一天比一天热闹的气氛也带动着朴树的心,本来是苍凉,最近少了那个苍。
朴树没事儿就坐在自己摊儿的小车台阶上看来往行人,围裙兜儿里永远一把瓜子,小嘴儿磕却黑儿,在他白净的脸上像长出一抹小胡子。瓜子都是他旁边儿今年新租摊位的瓜子摊儿的大爷给他的。
朴树就免费给人一家修鞋。
他在每个人身上都能找到新意,比如这个大姨已经来来回回从这走过来又走回去四趟了,这时候朴树就会给人家编排一个理由。
还得编到合理为止。
一个平淡无奇就是嘎嘎冷的天儿,朴树鞋摊儿来了一个不速的熟客。
说熟客是挺熟的,说不速也是这人没怎么来过。
小白一屁股坐进朴树的鞋屋儿,车屋儿太小,小白还得一条腿儿搁外头晃悠着。
朴树抬头看看又低头继续修手里的鞋,没说话,等小白自己说什么事儿来登他这三宝殿。
“诶,你就这待客之道啊?装不认识咋的,”小白自个儿把朴树一边儿柜儿上的几颗瓜子拿过来全磕了。
朴树倪了他一眼,哼了声儿。
小白有点儿惊异,一时半会儿被朴树这幽怨的一眼弄的不知该说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始乱终弃朴树的不是关成是自个儿呢。
“诶,”小白忍不住抖抖。
“我修鞋。”
眼看朴树给他鞋都要修完了,他们说的几句都是不咸不淡,他那鞋也是没坏,硬要朴树给他鞋底子这边儿那边儿,反面正面的粘胶水。
眼看没地方再粘了小白脱下另一只鞋要朴树继续,可还是丁点儿没切到他这次来的正题。
小白不知道朴树到底想不想知道关成的事儿,就一直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