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把房间里照得亮堂堂的。而且哈利的视力今非昔比，他能清清楚楚地看见房间里的一切。
亚当似乎睡得很熟，他的胸膛平稳地起伏。他只穿着条四角裤。
哈利移开视线，轻手轻脚地脱去衣服，只留一条内裤。亚当睡了，他对此有点失望，但也许这样才好。要是亚当醒着，他们继续方才在客厅里的未竟之事……他大概就要对希恩食言了。
哈利溜上床，翻身侧躺着，面向亚当。
他望着亚当英俊的侧颜，觉得喉头发紧。
亚当是地球人。在夜的黑暗与静谧之中，这个事实让他无处可逃。
亚当是地球人。
而哈利压根不是。
希恩的担忧合情合理，就算哈利憎恨这一点也无济于事。他和亚当的关系不可能天长地久。他不能无限期地留在地球。他和希恩会被找到，然后强行带走，这只是时间问题。
就算不考虑跨星系事务管理部，他的家人也绝不会让他和亚当在一起。他的父母绝不会承认或接受他们的关系。他们大概会惊骇万分。
亚当是地球人，前tnit文明的一员。
哈利觉得地球人很有趣，而且非常迷人，但同时他也知道，他故乡的人们可不会认同他这一观点。他们对前tnit文明的态度介于“看不起”和“鄙视”之间。从来没听过有人和前tnit文明成员谈恋爱。社会大众对这么一段关系的评价，大概就跟现代地球人和尼安德特人谈恋爱会得到的评价一样。就哈里所知，即使在加入星联，承认跨星系事务管理部出台的诸多法律之前，卡鲁维亚也极少与前tnit文明建立联系。作为银河系最古老的文明之一，卡鲁维亚人相当以此为傲，不大把地球这样的新兴文明放在眼里。哈利一直觉得这种态度很没品，但他也知道，只有极少数卡鲁维亚人像他这么想。他的父母说他幼稚；他姐姐说他太理想主义；克萨说他心太软。
他们绝不会理解或允许。
哈利吞了一下口水，向亚当靠近了一点点。
亚当在睡梦中皱起眉头。他拧起眉毛，然后眼睑振动，睁开了眼睛。
“哈宝？”他口齿不清地叫，伸手够着哈利。“过来。”
哈利滚过去，把脸贴在亚当赤裸的肩上。亚当好像不生他气了。他大大松了口气。
“几点了？”亚当声音沙哑，还带着睡意。
“一点二十。”哈利闭上眼睛回答他。他的鼻尖来回蹭着亚当上臂隆起的肌肉线条，深深吸气。“我好喜欢好喜欢你的味道。我想念这味道。再没有什么像你一样好闻了。”
亚当嗤笑。“比我好闻的东西多着呢。”
对我来说没有。
哈利摇摇头。亚当身上有什么东西……诱发了他的原始本能。他和亚当在一起的时候，他不觉得自己是个古老文明的王子，他觉得自己是肉体与冲动的奴隶。他想扎进亚当的腋窝里嗅他充满阳刚气息的体味和汗味。我的。我的男人。他想乞求亚当在他身上烙满占有的印记。他觉得自己属于亚当，从肉体到灵魂，一切。
哈利扯着嘴角坏笑。“我好希望沾上你的气味，你在我身上撒尿我都乐意。”他在开玩笑。虽然有那么一小半是真心的。
亚当不自然地笑了一声。“不准说这种话。”
“为什么？”哈利轻柔地吻着亚当的肩膀。
“因为我只是个经不起诱惑的凡人。”亚当咬着牙说。“而你，你跟人订婚了，却说想沾上我的气味。你知道这会让人怎么看吗，哈利？”
“糟透了？”哈利的脸蛋在亚当肩上蹭来蹭去。从亚当的立场出发，他完全可以理解。他跟别人订了婚，跟别人谈恋爱，所以他想要亚当就是错的。可事情不是这样。他但愿能解释给亚当听，但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亚当不是萨曼莎。他不能跟亚当说那是包办婚姻，亚当一定会问更多让他为难的问题——他无法诚实回答的问题。
“你可能觉得我很差劲。”哈利说。要是换他站在亚当的角度，像亚当一样几乎对真相一无所知，他也会这么想的。
亚当深深叹息。“我了解的关于你的事情和我亲眼看到的事情怎么也对不上号。”
“你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