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几个病人的他挂着黑眼圈,看了一眼呼吸机参数,一句话也没说,把脸别到一边去了。
叶文轩说:"小柳不参与普通病房排班,小林你明天继续上白班,我等会把小张叫回来。""柳哥一个人?"
柳希言说:"可以。"
林医生没有再说话,叶文轩说:"病房不忙时你们让他稍微休息一会。"没有人讨论舒方球的情况。护士接瓶的时候柳希言走到外面去打了个电话。
接通电话时,柳希言忽然觉得非常恐惧,从出生到现在,他从未感受过这种恐惧。
"哥。"
他以前去过精神病院听讲座,当时精神科的那位教授提到医生是超理智人格,然而此时,他对电话那头可能回应他的那位,才理解了什么是超理智人格。
什么都知道的,什么都能预测,包括人的生死去来,那是神,不是人。
他心中有个微弱的企求,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的,他希望这次听见的回答是"我不知道”。
他的希望落空了。
"嗯。"
柳希声只是应了这么一句,柳希言觉得寒风刺骨。
你嬉笑怒骂,全都不是真的。
"哥,我能活到几岁?"
柳希声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柳希言自顾自地问:"哥,要是我不烧符,躺在那里的人是不是我?"柳希声仍然没有回答。柳希言知道并非信号不好,因为电话那边传来风的声音,大风吹在麦克风上,噗噗的声音。
"哥,我的命比别人的重要吗?"
柳希声终于回答了,夹杂在大风中的,柳希言从未听过的语调,重得似乎可以沉入海底,却轻柔得好像马上就要随风飘走:"对我而言,是。"柳家双胞胎吵架了。从这辈子出生到现在,不,据柳溪蛇所知,从第一世到现在,俩人从来没有真的吵过架,哪怕杨叠巘把柳重湖忘得一干二净,哪怕投胎成猪牛羊狗,两个灵魂从来没有生出过离心。
而貘先生告诉柳溪蛇,柳希言现在不止是在和柳希声吵架,其实他的灵魂显示的颜色更多的是恐惧。
貘先生说:"生气的灵魂是红色的,恐惧的灵魂是黑色的,又生气又恐惧那就是暗红色的。"
"哦,原来也要遵守调色规律是吧?"柳溪蛇道。
关键时刻,合同到时的青蛙精和小莲又多签了一个月的用工合同,由于延长工时,俩人不能去度假,意兴阑珊地连麻将也不想打了。柳希声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奔波在驱鬼除妖的路上。
而柳希言已经四天没有回家了。
四天没打电话给柳希声——本来就算没什么事,他都会因为心理不平衡在他以为的哥哥睡觉时间骚扰一下柳希声的。
心大的妈妈终于发现不对劲了,周日的早晨,发现柳希声正打算出门去工作,妈妈问:"你细佬是不是几日冇返来了?"
"是啊,他这几日忙,加班。"
柳希声依旧仙风道骨人模狗样地出门了。貘先生对柳溪蛇说他看不见柳希声灵魂的颜色,柳希声的灵魂从来都没有颜色。
柳希言这边的情况则复杂多了。舒方球出事的第二天,叶文轩终于打通了葛丽菲的手机。她比舒方球的父母还要早赶来医院,在病房见到舒方球之后,脸马上白了,说不出话来,瘫在她姐姐怀里,丧失了意识。柳希言拍打她的肩膀让她醒了过来,她依然说不出话。护士把她扶到隔壁病床躺下,吸上氧气,她终于流出眼泪。
她姐姐直叹气。
葛丽菲没有办法照顾舒方球,好转之后,她被请出重病房,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哭。她姐姐告诉柳希言,葛丽菲三天前发现验孕棒弱阳性,告诉舒方球,要他带自己去医院查查,但后者却说不必那么着急吧,周末特别忙,不想她来医院被那些传染病的小孩大人传染了,让她等过两三天再复查一次。因此葛丽菲觉得不受重视,和他大吵一架,手机也关机不接,谁能想到出了这种事。
那一天舒方球的体温下降了一些,但血液系统开始变得一踏糊涂,血小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