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希声非常严肃地看着弟弟,说:“你说得很对。”
“下个月5号之前,你拿什么还款?”柳希言目露凶光,眼睛充满了血丝。
柳希声看了看挂历,说:“急什么,才27号。”
柳希言冷哼一声,说:“哥哥,我可告诉你,我这个月的奖金没了。你把我皮扒了我卡里就三千块钱。”家里有这种人,幸好没办信用卡。
“不着急。”柳希声笑嘻嘻地说,“今晚上有客人来。”
柳希言无言地扒着饭,已经不想多说什么,不知有多少次,他的大哥时常半夜在他门口用指甲抠着门大喊“救命,明天最后一天了,再不还债下个月就不能透支了!”一个被4天一个24小时班折磨得严重缺觉至勃/起障碍的青年人,只能选择老老实实把卡丢给他还债,只求一个安稳觉——虽然他不会有借无还,但是他还钱频率可以低达三年一次——对于柳希言这种月光族来说,借钱给人实在是一种痛苦。
对,他月光,他没空吃喝嫖赌,没空交女朋友,他只能疯狂买彩票,希望中大奖后可以辞职、自己买套房子、如果有钱剩还可以环游世界,最好离这位不正常的亲属远一点。如果可以要求中奖数额,他希望能中一亿以上。
“白天你别换手机铃声。”柳希声往柳希言身后看了一眼。
“我已经换了。”柳希言已经习惯他神神叨叨了。
“明早我再帮你设回来。”
“你能不能别趁我睡觉进我房间?”
柳希声盯着柳希言说,情深义重:“你是我的另一半灵魂,你的灵魂出事了,我也好过不了。”
“托大哥的福,我的灵魂非常清洁,谢谢。”柳希言决定换锁。
“对了,我有一把万用钥匙,不管你换了什么难度的锁,我都能静悄悄地打开,绝对不会吵到你。”柳希声笑咪咪地说,“或者我们干脆像小时候那样一起睡觉吧,你尿床了我还可以帮你换换床单。”
柳希言拿着车钥匙打算出门时,就看见柳希声挂着一个巴掌印蹲在前院,在昏暗的灯光下盯着一盆花念念有词,依然是中午那盆花。
“今晚别出门了。”柳希声依旧屁股对着他说。
柳希言决定无视他。
“如果遇到什么事,立刻念‘南无药师琉璃光如来’,念完以后烧我给你那张纸。”柳希声依旧没有回头,说。
柳希言当着耳边风,出门去了。他要相亲,是的,要去相亲。他在七点钟左右接到了叶文轩的电话,说已经安排好相亲,叶文轩的意见是,有些问题要从根源上解决,而不是一味怪罪排班。至于为什么一个小时他就能安排出一个相亲,柳希言决定不去理会——据叶文轩的一面之辞,那位女性心仪柳希言良久,此前柳某人总是以上班没空拒绝相亲,而今看在三天假的面子上,他必须去相亲,否则三天假就没了。
夜朗星稀,天边有一个缺了三分之一的浅黄色月亮正在爬上来,农历快十五了吧,这个月是农历几月份来的?柳希言把阳历减了一个月,得出应该是农历七月的结论。
啊,这个月份呀,难怪柳希声越发疯癫。
去年七月十四他值夜班,柳希声竟然在十点多出现在他值班房,直挺挺坐了一个晚上。不过说来也奇怪,那天晚上竟然一个急诊病人也没有。过后柳希言许诺分他一半奖金,要他陪同值夜班,结果只收到了“呵呵”二字。
柳希言坐上驾驶座,忽然觉得颈后有点凉。他启动了汽车,调了调观后镜,不知是不是由于天色晚了,总觉得十分朦胧。
他打开车窗,又打开空调,行驶快到村口时,把车窗就关上了。往常这个时间村口的车少,他也没特意减速,就在快拐弯时,一辆巨大的泥头车以告诉从他车头前呼啸而过,他吓出一身冷汗,踩了急刹车,头差点没撞上挡风玻璃,然后他才发现自己竟然没有系安全带。
喂喂,是不是缺觉缺到一定程度了?
手机上传来奇怪的念经声,他仔细一听,正是“南无药师琉璃光如来”,他把车停在一边,看了看是柳希声的电话。
“记得念。”柳希声的声音听起来很沉。
“……什么时候烧纸?”
“觉得自己快挂的时候。”